崔昊看着按耐不住的儿媳,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撒手,撒手,别揪老夫的胡子,留了十几年才有此规模,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崔尧看着比自己年龄都大的胡子,也是暗自感慨,心道你这时候玩什么梗,大家都正听得起劲,别东拉西扯呀,我也想知道我这个孤魂野鬼怎么就成了豪门宅斗的一环。最终还是上前劝住母亲,将老头从母亲手中解救出来。崔夫人也是感觉刚才有些太过上头,逾矩了些许,就坡下驴顺势坐了回去。
崔昊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胡须,手上有一撮已经脱落了下来,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罐油脂出来,挑出来点抹在胡子上,细细捋了起来。
崔尧看着爷爷的操作,心道老头挺会呀,盘串儿盘核桃的见多了,盘胡子的我真是头回见。
待老头整理完胡须,又掏出一个口袋,将胡子套住后,在脑后打了个结,这才作罢。如此亡羊补牢的做法直把崔尧看笑了,心道你防着谁我不说,只是如此单薄的布袋怕防不住上头的河东狮吼。
整理完后,老头酒意有些上头,遂问道:“孙子,老夫说到哪了?”
崔尧听完一阵气闷,这老头说话真难听,只是从法理角度来说,他叫我孙子真是一点毛病没有。
“爷爷,你方才说到大伯将家产全部给了父亲,然后自己经营产业。”崔尧老老实实的回答。
崔昊将布袋向脑后一甩,接着说道:“对对,庭旭,先摁住你媳妇,莫要再乱来,待会我要讲些密辛,想听的话就乖乖坐好。”
崔夫人闻言冷静了些,心道我就知道其中定有秘辛,看你这老儿如何胡柴。想罢也乖乖坐好,静听公公发挥。
“老夫也不为儿子隐晦了,直接告诉你们吧,只希望你们听完有个正确的判断。
你大哥成婚多年,一直没有个着落,府中为开枝散叶计,也给他收拢了不少女人,王家那个蠢妇因为一直无后,也不敢横加干涉,这日子也就这么糊弄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你府中传来消息,说是小儿落水惊厥,需要一个杏林高手为其诊治。而那蠢妇竟亲自忙前忙后的张罗医者,更是将她娘家最老成的供奉都派了过来,我才有了疑心。
于是当夜我也派人跟在了那医者背后,悄悄潜入了你府中。”
崔庭旭与夫人面面相觑,如此秘闻,竟是今日方才得知。
老者回忆道:“那夜,我派遣之人亲自看到那个老混球在熬药之时反复迟疑了好久,只是当时不明所以,才没有拦下那个畜生。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尧儿当晚就没了声息。”
崔庭旭此时开口:“不错,这也是我一直奇怪的一点,当时尧儿分明已经夭折了。可如今看我儿生龙活虎,比一般小儿健壮的多,这……”
崔夫人瞪着丈夫:“怎地,你是怀疑我家尧儿的身份?瞎了你的狗眼,我的儿子我自己能不认得?”说罢又将崔尧抱起放在身后,离那两个崔姓混蛋远一些,这才放心。
崔昊呵呵笑道:“这些都是你们知道的,我再说些你们不知道的。
根据风俗,小儿夭折不需停灵七日,所以次日就封了棺木,但我的手下有多精明,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老头颇有些自豪,想捏胡子却捏了个空,于是悻悻说道:“于是我那手下在前院弄出了些动静,将所有人都引了过去,然后将棺盖抬起,把我孙子给偷了出来。”
老者回忆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当时碧君据说昏迷了七日,正好错过了整个过程,所以直到下葬,你们也不知道棺中并没有人,对着空棺哭哭啼啼,想来也是好笑!”
崔夫人心知空棺之事,只是不知第二日就已经被人动了手脚,心中也是愕然,转而更加期待后面的事情。
“我那手下快马加鞭,当日晚间就回到了府中,你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哈哈哈,自然是因为尧儿当时的身体有大蹊跷!”
说罢崔昊欲再饮一盏酒,就见崔夫人上前劈手夺下,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快说呀,你要急死个人!”
没喝到酒的老崔有些郁闷,心道这媳妇如此彪悍,我家小儿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我那手下将崔尧缚在怀中,起初并无他想,只是想回来验个尸,查个原委。怎料二人贴的极近,再加上那人本就是个高手,耳力感知本就异于常人,竟无意间发现尧儿竟还有些心跳,只是间隔许久,弱不可闻。
那人感知到以后,也是大吃一惊,催着马力跑了回来,将事情禀告给我。我当时也顾不得其他,连夜召集人手合力救治,终于在三日后,才算将尧儿救活!”
众人听到此处都有些被惊呆了,没想到里面还有如此的曲折。连崔尧都有了几分代入感,心道我这前任也够命运多舛的。生生死死的这么刺激。
“三日后,我那泼辣的老婆子,也觉察到蹊跷,秘密的将王家的供奉拘了起来,但无论怎么拷打也撬不出来半个字。要我说妇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无论别人怎么称道她行事果断也好,亲善大方也罢,无非是私宅里窝里横的勾当,上不得台面。整日里思量着整整这个,敲打敲打那个,了不起将看不顺眼的人沉塘了事,事情还做的一点都不干净,愣是把自己亲儿子吓出了个好歹。
老夫不一样,老夫直接找上了王家家主,直言你闺女做的破事,事发了。想了结的话,马上将你家那供奉的全族老小都交给老夫,若不然我当即就带着整个崔氏直接向李二投诚,你就看着办吧,不怕死就鱼死网破,他王家多少黑料老夫都知道,为了一个闺女实在犯不上。
于是老王也不矫情,直接把那供奉一家二十三口,统统交给了老夫。”
老崔说到这里,得意的不行,又抢下一盏酒,滋溜一口咽了进去,没有给儿媳半点机会。
“老夫也没有枉造杀孽,只是提着他小孙子的虎头帽问那老儿,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明说了,就是死你一个,若不然,全家只得整整齐齐的上路了。
那老头多硬气的一个人?扛了那么久的拷打,却抵不过王家家主的出卖,于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坦白了。
原是我那大儿媳眼见二房有了嫡子,自家丈夫又整日念叨着家主之位不保,于是做下了蠢事。她命这老儿给我孙子下毒,可是这老儿也是个瞻前顾后的性子,怕因果太大,于是将下毒改成了三日龟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