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芳松了口气，她就怕江颜和自己朋友相处不好，但同时她也有些担心别的事情，犹豫再三开口道：
“颜颜，这件事情妈妈还是觉得应该跟你直接说。”
江颜看向她，江晓文嗑着瓜子，也看向了赵芳芳，听得出来这事儿挺重要的。
“之前妈妈带了一个金色头发的医生给你看病，你还记得吗？”赵芳芳提了一嘴之前在沧海城遇到的外国医生，“不记得也没关系，但是医生说你的病，不适合处对象和结婚，更不适合生孩子，所以如果有男同学要和你处对象谈恋爱，你一定要告诉哥哥和妈妈，你不懂这方面，最好还是听大人的。”
不管是江晓文还是江颜，都没想到她会说这方面。
江颜甚至已经将赵芳芳的事情在脑海里分析了一遍，认为赵芳芳应该是要说那个不知名的再婚对象。
没想到反而是她的事情。
“我知道。”江颜点头，“这方面你可以放心，我的人生规划里，没有这些方面的安排。”
江晓文倒是追着深问了句：“医生有没有说是为什么？这也不能治？不过颜颜确实不像是能谈恋爱的。”
亲情都不在乎的人，怎么谈恋爱？
江晓文都怕她今天谈了明天就分了，到时候岂不是一年换三百六十五个对象。
那成什么了。
“说是因为脑部还是什么神经的原因，在这些方面的体验和我们不一样。”
江晓文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江颜，抬手揉了下江颜的头，往她手里塞了一把自己剥的花生粒，道：“没事，颜颜自己都能养自己一辈子，再说了，还有我呢。二娘别担心。”
赵芳芳笑道：“这哪儿能轮得到你，我还在呢。颜颜要去四九城上学，我已经在准备明年把店开到四九城了，要是发展得好，我就先在颜颜高考前，把店开来霄玉城，到时候还能照顾颜颜。”
“这个好！”
江晓文是真觉得这个好。
江颜道：“来这边开服装厂吗？确实方便。”
方便她研究赵芳芳厂里的生产机械情况。
“那得看看情况了。现在沧海城不少商人都在霄玉城，我也是借着这个风口，才在沧海城拿下了一个厂。霄玉城这边，我估计怕是不行。以后要是生意做得更大还有可能。”
赵芳芳虽然也想，但还是得考虑实际，“开个分店还有机会。”
江颜便不再说话，吃起了手里被江晓文塞的花生粒，还分了一半给赵芳芳。
赵芳芳笑着接过来，眼看着时间要到零点了，便随口道：
“颜颜这段时间还听话吧，没再做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了？”
“主要是，没和人打架吧？”
上次听江晓文说的事情吓死她了，而江颜差点被拐卖的事情，她不敢提，只是记在心里。
那几个人已经被判刑了，也已经执行死刑了。
她知道的时候江颜已经开始了全新的正常生活，赵芳芳便更不敢再提当时的事情，提过去的伤疤并没有太多意义，就算也许在自己女儿这里，这算不上伤疤。
赵芳芳总想着，她总还能找到别的办法，能弥补自己心里的遗憾和愧疚，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说的多少，不说她自己觉得空乏，江颜也不会愿意听废话。
江晓文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以后也不确定，二娘你可以放心，到时候不管多大的事儿都不成问题。”
他觉得不能低估妹妹搞事的能力，但是目前而言，颜颜搞出的事情，大部分都算是惊喜了。
说出来要吓得他二娘惊讶得嘴都合不上那种。
“颜颜，妈妈知道你现在已经开始懂事了，尽量别做让家里人担心的事情。”赵芳芳道。
江颜吃完手上最后一粒花生：“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如果是我认为该做的事情，到时候依旧不会因为你们的担心而停止。”
“你们应该努力放下这些无谓的担心，这算是负面情绪，对你们来说不健康。”
江颜在说话时还认真思索了一下。
身边人的状况江颜会考虑在内，但她很少因为旁人的情绪而改变自己的行动计划。
除非，在江晓文他们的担心之中，她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回馈。
比如，梁好雪求死的负面情绪在极端之下转变为忠诚于她的a。
在江颜发现梁好雪在学校里跟踪她，并且和她一起翻墙出校，向她说自己的苦难时，江颜就在思考了。
她不清楚K为什么会愿意替她卖命，但后续江颜也观察了身边的人，看过许多人类情绪研究的专业分析和结论，她还看动物这方面的研究分析。
最后得出了一些有关a出现的可能性规律。
原本江颜并不关心这些方面，是K的死让她看见，在她身边原来还有这样一类人，他们甚至不顾一切愿意为她去死。
江颜采纳了K的意见，将他们定义为a。
很明显，目前而言，除了K所代表的a，没有什么其他能让她在自己的规则体系之外，增加全新定义规则的人或事，更没有能有这样效果的情绪。
江晓文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江颜会是这个态度：“颜颜做事很有目标，二娘别担心，就像二娘你在沧海城会遇到危险一样，颜颜已经开始长大了，有些事情，让她去闯也可以，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她的。”
赵芳芳还能说什么呢，她自己也做了不少冒险的事情，也有但凡错一步就人生全毁的决定。
经验可以传授，可要走什么路，还是当事人自己决定，尤其是江颜这样，不受情绪影响，也不受世俗规束的人。
赵芳芳知道，她的女儿不论何时都会为了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
因为她不会畏惧。
她不再纠结什么担心不担心，反而说起了今年过年的事情，自然就要说到明天电冰箱的事情：
“要不要买一个冰箱回来，这里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是估计也能买，到时候有钱了，在这边买了房子，再搬回自己家里就成。在霄玉城，我和颜颜肯定是要有自己的住处的。村里过年过节再回吧，村里也没什么亲人了。”
江晓文终于抓住机会，讲赵家的事情。
正好这时候零点了，江晓文便道：“好了，颜颜去睡觉。我和二娘谈谈赵家的事情，你反正也不关心。”
江颜闻言起身回了自己房间去，留下赵芳芳和江晓文两人在客厅。
江晓文详细地把赵家的情况，和赵家来给江颜过生日的事情，对赵芳芳一一讲了个清楚……
——
第二天一早，江颜刚起床，看见床头有两个红色的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张十元组成的一百元。
赵芳芳走了进来，江颜问道：“这是什么？”
“压岁钱，这个是你哥哥给的。”赵芳芳笑呵呵地把她手上的压岁钱收好，放到一旁，“压岁钱你都收着，想买什么就买。早上冷，先来穿穿看衣服。”
然后江颜就被赵芳芳拉着换上新衣服。
一件材料质感极好的花边立领衬衣，衣袖长到半遮住江颜的手背，靠近手腕的地方通过针脚收束出褶皱，连接上袖口层层叠叠的几层镂空花边。
衬衣配上略有些厚度的红色收腰长裙，裙边带着荷叶边，缀着白色的小珍珠，只穿这样一套上下搭配的衣裙，自然还不够保暖，还得加上墨绿色的绿色的仿军制大衣。
这个大衣是长款的，正好和裙子很搭。
赵芳芳没给江晓文买鞋子，因为不清楚他的尺码，但江颜的鞋是买了的，带回来的是一双略带一点后跟的尖头皮靴。
她一边给江颜整理衣服一边叨叨絮絮道：
“这衣服好看吧，是你那个同校的同学，叫简从，她设计的，说是什么偏国外宫廷风，又有咱们国家军装样式，厂里就出了你这一套。还是她带着人亲自做的，盯了快一个月呢，我想帮忙都不让帮，说是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就是在沧海城的时候，没听你提起过这个同学。”
江颜仔细想了想，道：“没印象。”
“简从可喜欢你了，一到店里来，天天提你，她也说没和你说过话，就觉得咱们颜颜漂亮。”赵芳芳看着江颜，拍了拍她的双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颜比她还高了许多，现在穿上这双鞋，更高了一些，连她看向江颜时，都要稍微抬头。
她后退几步看着江颜，因为身形修长，这一身在江颜身上极为合适，墨绿色的外套本是有些暗的颜色，但也正好衬出了内里白衬衣和酒红的长裙的明色。
等吃过早饭，江晓文也换上差不多的一身，白衬衣黑长裤，墨绿大衣外套，衬托出几分他职业军人的气质，但江晓文脸上总带着笑，高兴时笑容在脸上放大，眉眼都带上笑意。
赵芳芳穿的黑色的长风衣外套，上下衣裤显得十分干练，里面穿了保暖的毛衣。
三人准备出门去看电冰箱售卖，江晓文在一旁拎着赵芳芳的包，肩上挎着江颜装了书和纸笔的斜挎红星书包，看着赵芳芳给江颜外套上搭上上一条米白色的长围巾。
“要是出去冷了，就把围巾围起来，不冷就当个装饰品，这也是简从那丫头教的，比丝带好用。她还给你准备了个领结，不过我看着太繁琐了，没拿出来给你。”
江晓文一听还有别的，当即道：“过年就这一天，什么领带拿出来看看？好看就行了，管那么多呢。颜颜你说是吧。”
说着撩了下江颜绑束着的高马尾，道：“这头发要不要剪短一点，我感觉有点太长了。”
江颜从他肩头取过自己的书包，挂在左肩上，并没有理会江晓文的话。
“行，那就拿出来戴上。”赵芳芳一乐，转头去找出了她觉得繁琐华丽过头的领结，用的是衬衣同样白色系的布料，还带着酒红色的宝石。
赵芳芳觉得太华丽了些，但戴上后却发现，在自己女儿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之下，这样华丽的领结竟然显得刚刚好。
再看一眼甚至觉得这个领结普普通通，但她知道普通人戴上很难压得住这样的贵气，容易显得滑稽和怪异。
她再仔细看了看江颜，左眼之下的红色泪痣似乎更迷人了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半年没怎么在江颜身边，赵芳芳觉得面前的女儿，眉眼有些许的陌生，笑着道：
“长变了。”
“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她想起简从当时的话，现在觉得合适的不得了，就是后面的话就是瞎扯了。
“像江颜那样神一般的高岭之花，越华丽越矜贵，越简约越出尘，我这是特地为江颜设计的，赵阿姨我爸爸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死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让江颜穿这套衣服过年……”
这套衣服，简从说只生产一套，并且从用料到设计上全都是简从自己提供，赵芳芳最初以为这是简从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是给江颜准备的。
在她临走前夕，简从就这样软磨硬泡，让赵芳芳带上了这套衣服作为江颜的新年礼物。
“好看，走了。”江晓文在一旁夸了句。
赵芳芳走在最前面，江颜跟在她身后，江晓文走在最后关上门立马追上两人的步伐。
下楼的时候，江晓文问江颜：“颜颜，欢欢有没有说你们在哪里碰面？我们直接去超市那边，还是找个广场等他们？”
江颜道：“在广场上伟人雕像前面碰面。许巍然他们也在。”
“那地方过年人多的不行，那我们得快点了。”这地方选的好，但是人也确实多，肯定不会比去超市看热闹的人少。
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几乎能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了，不过过年柳风市到处都可以去玩，有人来这边看了伟人雕像，又转着从广场另一边走了，因此人虽然多，却也不怎么堵，只是有些拥挤。
江颜和江晓文个子都高，赵芳芳在人群里也不算矮的，加上长相格外出众，三人在人群之中颇有些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