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情和她那八字不合的初恋(完结)
小团团那嘹亮的哭声在院子里回荡了一小会儿,就如同夏日里的一场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被温情轻柔的安抚哄好了。
小家伙哭得那一场可是耗费了不少力气,小胸脯还在微微起伏,嘴角委屈地撇了撇,眼皮也越来越沉,眼睛一闭,瞬间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小脸蛋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仿若一颗沾着露珠的粉嫩蜜桃,惹人怜爱。
章尧站在一旁,满心紧张地看着哭闹的孩子,直到小团团安然入睡,这才如释重负地忍不住舒了口气。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美梦,目光始终追随着温情,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送回内室。
待温情转身出来,章尧便又老老实实、一步不落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他好可爱。”一路上,章尧憋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话一出口,他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出刚刚小团团挥舞着的小肉胳膊,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他扬起一抹情不自禁的笑,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了许多,温情似有所感,微微侧过头看向他。
只见眼前这个平日里高大严肃的男子,此刻笑得竟有些傻傻的,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与内敛。再回想起刚刚他把孩子逗哭时,那副慌张无措的模样,手忙脚乱地又是道歉又是递剑穗,温情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你以后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不知是被这温馨的氛围感染,还是心底潜藏的某种情绪作祟,温情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有些不妥,随即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
章尧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猛地一愣,脚下像是生了根,瞬间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温情。
她那清瘦的背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被拉得长长的,透着一种别样的坚韧,无论前路如何崎岖,她都凭借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一路披荆斩棘。
章尧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女子,有着多么不屈的灵魂,在家族遭遇重创、陷入绝境之时,是她挺身而出,带领族人绝处逢生,寻得一线生机。
他尊敬她,敬佩她,可同时,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他也倾慕她。
章尧立在那里,身形略显僵硬,只觉先前喝的那几口薄酒此刻好似化作了一股热流,在体内横冲直撞,后劲大得惊人,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勇气也随之爆棚,竟驱使他如此肆无忌惮地开口,抬手轻轻拦住了正要迈步离去的温情。
温情闻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抬眸望向章尧。她那双眼睛漂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却又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仿佛世间的一切纷扰都难以在其中掀起波澜。
章尧直面这目光,喉结微微滚动,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温情的眼睛,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说道: “与其说,我觉得这个孩子很可爱····”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紧张,却又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如说,和你在一处的时光让我很高兴。”
“所以团团很可爱,风也很温柔,月色也很美。”
章尧脑子一热说出这样轻薄的话,只觉双耳滚烫,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耳朵通红通红的,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却执拗得很,不肯从温情的脸上移开分毫,像是想要看见哪怕一点点的动容,一丝一毫的回应。
短暂的沉默后,章尧像是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再次开口,声音略微低沉却饱含深情:“温情姑娘,我心悦你。”
此言一出,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章尧顿了顿,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 “当日射日之征,你救了我,当时你问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哪有什么来日’,我当时……没有来得及回答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虽然不像宗主那般和你有那么深的交情,可是我在认真地看着,所以什么都知道。”
章尧的目光愈发坚定,他望着温情,一字一句,带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我尊敬你,你和你族人的来日是你们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也钦慕你,我觉得那时你一言不发,却救人于水火的样子,是真正的行走在世间的仙。”
章尧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对温情由衷的赞叹与倾慕,“温情姑娘,章尧心悦卿,此心不改,但求姑娘一观。”最后这句话,章尧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声音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他的眼中泪光闪烁,既有表白后的释然,又有着对未知回应的忐忑。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期盼着,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唯有他炽热的心跳,在夜色中回响。
温情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宛如寒夜中的劲竹,她的目光如同澄澈的秋水,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连耳根都红透了的男子。
章尧微微弓着身子,他身量很高,但温情从来没有什么实感,大约是因为这个人在她的身边永远都是微微弯腰,和她平视的。
尽管声音略带颤抖,却努力将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楚明白,那副模样,仿佛倾尽所有勇气,只为袒露这一颗赤诚之心。
温情瞧着他这副窘态,又想起他刚刚强行要求阿苑喊他叔叔的那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来。
她轻声开口,声音宛如夜风中的一缕轻吟:“你可知,我比你大上许多?这世间,大多男子都盼着红袖添香,娇妻在怀,共度那温柔缱绻的时光。你此刻说得这般倾慕,可谁又能保证,来日不会因这年龄之差,或是生活的琐碎,便心生厌弃。”她的话语,如同冷冽的寒风,吹散了些许这夜的旖旎。
章尧听闻此言,猛地睁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挺直了脊背,急切地反驳道:“你难道是第一日年岁比我大的?我又不是不知道,从初见你起,我便知晓这一切。此刻我因你遗世独立,力挽狂澜的风姿而倾心,难道来日我就会因此而心生不满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乾坤袋,那动作略显慌乱,却又带着十足的坚决,像是生怕温情不肯要一样,红着脸塞到她手里。
“这……这是我的私产,我今日把能带上的都带在了身上,本想当作团团的满月礼,全是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但……但我私心里,还是想给你。”
章尧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 “我并未心悦过其他人,但我看着副宗主和含光君,也知道此生浩瀚,得遇一人,爱而不得,是何等遗憾。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温姑娘,你不必这么快回绝我……至少……再看看我。”
章尧缓缓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中的落寞与不甘。作为一个秉持君子之道的人,他深知,因为一己之私就堵着心爱的人的嘴不许对方拒绝自己,简直是寡廉鲜耻,有违他一贯坚守的品德。
可是……如果不试试,就这么轻易放弃,任由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夭折;如果真的错过,让她从此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那么,自己一生都会看不起此刻畏缩的自己。
静谧的庭院角落里,聂怀桑宛如一只狡黠的夜猫,头顶着一片大得夸张的叶子,活脱脱像个从山林里冒出来的“绿林好汉”,正蹲在那儿悄咪咪地吃着花生。
他一边嚼着,还时不时探出脑袋,瞅瞅不远处正在倾诉衷肠的章尧和温情,听见章尧的模样不由得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吐槽道:“啧啧啧,就这?”
“这个嘴不要可以捐了?情姐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试探试探他,他倒好,还真敢提什么情姐比他年纪大,这情商,啧啧……”说着,还不忘摇头晃脑,对章尧的表现很是“不齿”。
魏无羡原本正全神贯注地瞧着章尧那边的动静,听到聂怀桑这风凉话,顿时不大高兴起来。他抬手猛地拍了聂怀桑一把,那劲道带着几分嗔怒:“你是哪头的?情姐分明是不排斥章尧的,你没看出来?我邀请你来是让你出主意、帮衬帮衬的,你倒好,在这里说风凉话是吧?”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狠狠瞪了聂怀桑一眼。 江澄站在一旁,被挤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都游离在这计划之外,一脸蒙蒙的,像是掉进了一团迷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
他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不是,章尧什么时候看上温情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那表情,仿佛错过了一场至关重要的好戏开场,满心都是不甘与好奇。
魏无羡瞧了瞧自家这懵懵懂懂的兄弟,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他轻轻抬手,带着几分无奈与亲昵,摸了摸江澄不太好使的脑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看戏吧,别问了。”
江澄一听这话,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这俩人狠狠无视了,顿时挺愤怒的,胸脯都气得微微起伏。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好像确实有点“傻气”,又觉得理亏心虚。
但这热闹大戏正到精彩处,他又怎舍得离开?于是,只能憋憋屈屈地伸手,一把抢过聂怀桑手里的花生,往嘴里狠狠丢了几颗,然后憋憋屈屈地继续看戏。
“说起来,我上次请小麒麟给他们俩算了一卦。”魏无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幽幽地开口,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神秘。
“巧了,我也找了宴臣哥。”聂怀桑听闻,用扇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脸上带着点儿苦恼的神色。
“都是弄虚作假罢了,他俩肯定说什么百年好合之类的话吧?”江澄不屑地摇摇头,满脸都是对这“封建迷信”行为的不信任,他才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能算出什么门道。
“还真不是。”异口同声地,这俩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对方,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紧接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八字不合,五行冲撞。”
“情路多舛,波折不断。”
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在夜色中回荡,听起来格外诡异。
江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像铜铃一般,看着他们俩一人一句,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呼道:“就这你们还要撮合?”那语气,充满了对这俩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不解与质疑。
“但……”魏无羡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目光悠悠地看向一处杂乱的灌木丛。
“命中自有机缘,迎春花绽,阳气回升,万物迎新,恰逢天地灵气交汇、姻缘运势扭转。”聂怀桑挑挑眉,潇洒地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咀嚼几下后,砸吧砸嘴,只觉得此时此刻,要是再有一壶好酒,那可真是美极了。
江澄下意识地顺着魏无羡看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灌木丛中,一截原本干枯得毫无生气的枯枝上,竟然奇迹般地开出了一朵极不起眼的,小小的,黄色的迎春花。
温情看着眼前几乎已经要把自己这辈子的脸皮都用在今天让自己别当场拒绝的章尧,有点好笑的挠了挠头,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让一边草丛里已经冒出头的三个脑袋听不清的音量,含笑说道。
“好,我会看着你的。”
“我会认真的,严苛的,去看你。”
章尧心脏剧烈的跳着,像是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点头,然后紧紧的盯着已经转身离开的温情,谨慎的触碰了一下她飞扬起来的衣角,又迅速收了回来。
温情只觉得心尖被人小小的触摸了一下。
谨慎的,温柔的,掀起一片不大不小的风浪。
她舒了口气,有点开心的想着,今年的迎春花,似乎开的很早呢。
赤君:本书在此,正式完结。
最后的一篇番外送给温情。
全书中唯一一个被挫骨扬灰的人。
妙手神医,悬壶济世,却无善终。
仔细想想,似乎魔道世界并没几个人有了善终呢(苦笑)
我承认这本书的构思很理想化,有些时候甚至违背了墨香大大的设定(就比如那个能挖出来的金丹,我自己构思出来的虞家)
感谢我的读者们愿意包容我,陪我一起做了一个宏大的魔道梦。
我的梦里,我的云梦双杰永远嬉笑怒骂,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们昂首阔步,永不知后悔为何物;师姐安静的成为所有人的白月光,淘气而温柔的“镇压”所有天之骄子;阿凌有很多很多人爱他,是一个永远都不会知道孤单是什么的小朋友;薛洋迎来一个很喜欢逗他,看似有点不靠谱,但会在厨房给他留饭的师父;我的“蓝思追”被蝴蝶掉了,因为所思之人就在身侧,不必追,只有被众人爱护着长大的小阿苑了。
好一场梦啊。
梦有终结,诸君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