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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子在万众瞩目下走上台子,他缓缓地走过每一个人身边,伸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一路走来,如何颠沛流离,如何艰难险阻,终归是到了最后一步。

声如洪钟,在现场,最终前往黄金台试炼的名单产生了。

清徽宗,陆昭昭;

文渊书院,白远师;

天音门,瑶桐;

剑冢,蓼愁;

以及散修,桑畔。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沐浴在各色目光中,或羡慕,或嫉妒,但终究是落到了实处。

陆昭昭松了口气,一放松,只觉得手有些无力。

这一场,她过于透支自己,以至于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疲惫,但在此时,脑中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远眺,黄金台就悬在高山之巅,万千阶梯,登向那通天之途!

日程安排就在后日,选拔胜出的五位弟子将会由文渊书院掌门青松子亲自带队前往黄金台下,接受考验,唯一被选中的那个人将能够登上天阶,直达修真众人心中的圣地。

“真好,总算是到头了。”

瑶桐发自内心地感叹,这一趟下来,她已经榨干了自己所有的能量,此时,若不是陆昭昭扶着,她只怕会当场摔倒在台上。

陆昭昭撑着她的手臂,她的目光在台下转了一圈,见到了满含热泪的应彻和难掩忧色的年栀,却独独不见云弦。

奇怪了,这样的场合,他就算再不喜她这个弟子,也该出席以全席面。

正疑惑着,瑶桐轻拍了拍她的手。

“今晚有聚会,借着金阙宴,各宗门的弟子都来了,大家想一块聚一聚,交个朋友,你可一定要来。”

聚会?交友?

听着这些词,陆昭昭无端想起了大学时期学生社团的联谊会。

一群血气方刚的青年,在场上或许是对手,但场下,也能做惺惺相惜的知己。

“好啊,我一定会参加的。”陆昭昭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瑶桐高兴极了,语气都带了几分轻快:“傍晚我去找你,我们一道过去。听说安排在了文渊书院的雅苑里,那儿最是静谧典雅。”

“好。”陆昭昭满口答应,听着瑶桐不断地继续着话题。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修真界的年轻一辈,年轻人总该是蒸蒸日上,朝气蓬勃的。

暮色降临,在瑶桐的带领下,陆昭昭端着烛台穿过幽径,到了一个景致典雅的院子里。

这会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家身着各式各样的宗门服饰,却凑在一块叽叽喳喳聊着互相感兴趣的话题。

两位女修的出现,短暂地引起了轰动。

少年英雄,国色佳人,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引人注目,更何况是两个在年轻一辈中排名前五的佳人。

修真界尊崇实力,无论美丑只要能以实力服人,都会被给予尊重。

陆昭昭和瑶桐两人虽然刚开始会因为外表的刻板印象而遭受质疑,但这一次次的比试下来,早已征服了在场观众。尤其是最后一场,瑶桐开始的辅助和后续的独当一面,陆昭昭从始至终的暴力美学,都让人钦佩。

有人让出了靠中的位置,瑶桐拉着陆昭昭坐了过去。

刚落座,就有人好奇发问。

“陆道友,我看你这身形也不魁梧,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是周学古问的,他从最后一试被拖下场醒来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在脑中盘旋。龙骨洞的体术自不必多说,他从没怀疑过强度,但两人交手时的那种感觉也骗不了人,陆昭昭就是和他一样的力道。

“其实不是我力气大,只是曾偶然间修炼了一种炼体术,锻造了骨髓血肉,这才有了能与周道友硬碰硬的能力。”

“啊,我明白了!所以你是靠着手的强度和我对打的啊。这也,这也……”他憋了许久,想着要用哪个词合适,可是脑子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涨红了脸才憋出一句:“这也太帅了吧。”

“噗嗤。”

周围不少人都笑出声,没出声的也都拿着手或别的什么捂住嘴。

“你们笑什么啊,就是很帅啊。我的身体可是龙骨锻造过的,龙骨欸!她的强度竟然和我差不多,这不值得震惊吗?”

周学古红着脸,手还挠着头,有些羞赧。

“确实值得震惊,陆道友好机缘。”

白远师搭话,大家也纷纷附和。陆昭昭只一一应了。

场上的话题怎么也聊不完,众人之间虽交过手,但下了场依旧可以把酒言欢。

尽兴时,瑶桐往边上瞥了一眼,立马站起来,对着院外一道无意到来又打算离开的身影道:“蓼道友,别走!”

蓼愁。

这个名字让场面一度安静了片刻。

若只是器主的身份只会让人敬畏,但他们见过了蓼愁最后一战的面目。

血气弥漫,脸上和眼睛里都是红,看着属实骇人,再加上他那不要命跟疯子一样的打法,确实让人心生畏惧。

瑶桐和他不知在说些什么,陆昭昭只见到瑶桐的嘴张张合合的,蓼愁的脚却没有移动分毫。

朝身边人道了一声,她也起身往外边走。

“蓼愁道友,这是与会选手的聚会,大家都很友好的,你不要担心。”

率先听到的是瑶桐的声音。

“多谢,不必。”

蓼愁回的简短,拒绝的干脆。

“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独处,该多与人相处才能平复心中执念。”

瑶桐苦苦相劝。

“没必要。”

蓼愁这回的回答更简短了。

“既然你实在不想我也不逼你。不过认真地说,你的身体真的快到临界值了,你自己应该也能感受到吧,越来越容易失控,失控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瑶桐正了神色,说着。

这回蓼愁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能否让我为你诊脉?”瑶桐轻问。

陆昭昭看到蓼愁的神色变化,似乎有一瞬心动,却转瞬即逝,而后立马拒绝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真的……”瑶桐还在劝说着,只可惜,对面的人不为所动。

陆昭昭感叹着,整个修真界大概没什么人能让瑶桐这般了吧,毕竟身后就有不少人愿意排着队让她把脉,甚至不惜没病装病。

“蓼道友不进去吗?”

陆昭昭走到他面前,问着。

蓼愁摇摇头,多了一个人,不适的感觉又增添了一分,他此刻就想离开,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等等!”瑶桐拉住他的衣袖,“你不能走,你的身体问题真的很严重,再不干预你会疯掉的!”

瑶桐表情严肃,不容拒绝。

“没关系的……”

“怎么会没关系!”蓼愁话还没说完,就被瑶桐厉声打断,她最见不得有人轻贱生命。

“天生万物,自有定数。每一个生命都是天所赋予的,是脆弱的,宝贵的,因此更不能自轻自贱。”

面如观音,心若菩提,瑶桐,一直是年轻一辈中心胸最为开阔的弟子。

陆昭昭眼中流露出动容,蓼愁亦是如此。

最终,蓼愁率先败下阵来,同意了瑶桐的诊治。

把了一会脉,瑶桐的眉头皱地越来越紧。

她立马拉过蓼愁,表情严肃,对着陆昭昭说了句“我得先走了,帮我和大家配合不是”,就拉着蓼愁往外走。

月色下,她的面容反而比蓼愁这个病患更加苍白。

陆昭昭也知道她是查出了什么,看这模样,想来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叹了口气,应了下来。

回去解释了一番,她也离席了。

月光皎皎,洒在幽径上,静谧寂寥。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陆昭昭走到尽头,停在了那里,久久伫立。

“我应该称呼你为桑道友,还是承桑偈呢?”

她开口询问。

“我以为你会先问我那个幻境的事情。”

这是坦然承桑碣的身份了,陆昭昭轻笑:“我问了你会说吗?”

眼中带着审视,承桑偈正了神色,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