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步礼一向谨小慎微,那些腌臜事他都是让手下人去办,自己从未亲自插手,谅这靖远王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更何况上次姜家举家下牢狱,不也是什么证据都没找到,最后只能判个御下不严便轻飘飘揭过了吗?
念及此,他强作镇定,试图与西门鎏周旋。
“王爷,老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对王爷更是敬仰有加,怎会心虚?只是家中尚有琐事未处理,故而急于告退。”
西门鎏却不买他的账,步步紧逼。
“姜步礼,你家中能有何等琐事,比本王的事情还重要?莫非,你是在心虚,怕本王查出些什么?”
姜步礼心中一凛,面上却强作欢颜,“王爷说笑了,老臣心中坦荡,有何可惧?”
“哦?是吗?那姜侯爷可曾记得,二十年前,你曾做下的一桩好事?”
姜步礼闻言,心中猛地一颤,二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记?
但那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知情之人都已被他处理干净,这靖远王又是如何得知?
他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故作镇定地笑道:“王爷,二十年前的事情多了去了,老臣实在不知您指的是哪一件。”
“姜步礼,本王已经查清,二十年前,你为了争夺一座矿山,暗中派人杀害了当时的户部尚书一家,此事,你可认?”
姜步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西门鎏,“你……你怎么会知道?”
西门鎏轻蔑地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步礼,你作恶多端,真当本王查不出来吗?”
姜步礼浑身颤抖,他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如瀑,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王爷,老臣……老臣冤枉啊!”他终是挤出这么一句,声音里带着哭腔。
西门鎏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冤枉?哼,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侍卫呈上证物。
一件件沾血的衣物、一封封密信,还有那户部尚书家的传家宝,皆被摆放在姜步礼眼前。
姜步礼看着眼前的证物,双眼空洞,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他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王爷,老臣当时也是一时糊涂,才起了贪念,况且那崔文昊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老臣杀他也是为民除害啊!”
“老臣,老臣这些年一直广施善缘,试图弥补当年的过错,王爷,您就不能给老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好个为民除害!姜步礼,你以为做几件善事就能洗清你手上的鲜血吗?”
“你杀害户部尚书一家,那是活生生的五十余条人命,你以为你能轻易逃脱罪责?”
说罢,西门鎏挥手示意,黑甲卫们立刻上前,将姜步礼和姜筠团团围住。
“况且,你当时还霸占了户部尚书之女,将其囚禁于山中别院,虐待折磨,使其生不如死。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不……王爷,您听我说,那女子……那女子她是自愿的,老臣没有强迫她啊!而且她并不是崔文昊之女!”
当年他姜步礼囚禁的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妇罢了,哪是什么户部尚书之女?定是西门鎏搞错了!
既不是臣女命妇,说到底只是男人的一桩风流韵事罢了,哪个达官显贵手里没几条这样无辜女子的性命?
想他姜步礼,在朝堂上浸淫数十年,何曾将这点子小事放在眼里过?
再说那崔文昊据着金矿,本就不欲将利润分出来,他不过使了点手段,将人除了,怎么反倒成了他姜步礼的不是了?
这西门鎏,也未免太霸道了些!
“姜颂,你摸着良心说说看,这些年我待你们娘俩如何?”
姜步礼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扯过身旁姜颂的胳膊,厉声质问道。
姜颂狠狠甩开姜步礼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痛恨。
“你待我们如何?你简直丧心病狂!”
姜颂一想到自己母亲所受的苦难,心中便涌起无尽的怒火。
“我娘原来竟是过的那般非人生活!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娘俩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囚禁她,折磨她,还妄图让她屈从于你,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姜步礼,你的虚伪和残忍,真是令人作呕!”
姜颂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姜步礼的心头。
“小贱人,老子给你生命,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这么报答老子的?”姜步礼气急败坏,扬手就要给姜颂一巴掌。
不过,他的手还未落下,便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握住。
“姜步礼,你当本王是死的吗?”西门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中微微用力,便让姜步礼痛得脸色扭曲。
“啊!痛!痛!王爷饶命!”姜步礼哀嚎着,额头上的冷汗如雨下。
“对!崔芸娘并非崔文昊之女,她是本王失散多年的亲姑姑,西门贞华,是当朝太后这么多年来一直最挂念的小女儿!”
西门鎏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姜步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西门鎏,“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年崔文昊偶遇落难的西门贞华,将其收养为义女,视若珍宝。而你,却为了私欲,屠杀家满门,贞华姑姑也被你囚禁折磨,生不如死!”
“姜步礼,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西门鎏说着,手中力道猛地加大,只听“咔嚓”一声,姜步礼的手腕便被生生折断。
“啊——”姜步礼发出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不,王爷,一定是弄错了,崔芸娘她……她怎么可能是西门贞华呢?她不是说她是村里农户的女儿吗?”
姜步礼想起当年遇见崔芸娘的情形,当时约莫是屠杀崔家满门后的第三日,他带着家仆去山中打猎,偶遇了昏迷在山林间的崔芸娘。
那女子虽则荆钗布裙,却难掩其清丽之姿,他见色起意,便将人强行掳回了别院。
起初那女子还试图反抗,甚至以死相逼,但他怎会轻易放过这等绝色美人?
于是他便以那女子家人的性命相要挟,逼迫她屈从于自己。
后来那女子许是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逃脱无望,便也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摆布。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看似柔弱的女子,竟会在暗中寻找机会,试图刺杀他!
现在想来,那时的崔芸娘原来是故意接近他,又故作欲擒故纵,只为寻找机会为他亲手奉上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