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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谢府,谢云霓、谢长瑜姐弟又热情地留姜颂一起用过晚膳,才肯让她回寻梅居歇息。

此时,月上树梢,小院内轻笼薄雾,花枝轻曳影婆娑,虫鸣微响,一派温柔夜色。

三个小厮帮着姜颂把谢云霓给她买的各种礼物搬回寻梅居。

姜颂也打赏了他们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欢喜而去。

她拿着一盒在桃夭坊挑选的“绛唇香”口脂,走进了主屋。

秀云正在外堂整理着茶具,见到姜颂进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

“少夫人,您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姜颂点了点头,“在二小姐院里吃过了。秀云,这是我今日给你买的口脂,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便将手中的“绛唇香”递给了秀云。

秀云接过口脂,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哇,好漂亮的口脂,谢谢少夫人!”

随即朝姜颂递了个眼神,低声道:“少爷在里面呢,来好一会儿了。”

姜颂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

只见谢长宴正静静地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神情专注地翻阅着。

暖黄的烛光映照在他俊美的侧脸上,眼尾的小痣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温柔的光晕,整个人看起来宁静而美好。

听到姜颂进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回来了。”

姜颂走到他身旁坐下,轻声道:“嗯,今日与云霓他们出去逛了逛,买了些东西。”

谢长宴放下手中的书,目光落在姜颂的发髻上,一支兰花玉簪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支玉簪倒是别致,新买的?”

姜颂轻轻摸了摸发间的玉簪,笑着点头:“是三少爷选的,他觉得这支玉簪很衬我。”

“长瑜?”谢长宴含笑的眸光微微一暗,将那根玉簪从姜颂发间抽出,“他的眼光差点意思,改日我给你选一支更好的。”

说着,他将那支玉簪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又拿起了之前放下的书。

姜颂微微一愣,看着谢长宴的侧脸,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一丝不悦。

她心中轻叹,知道谢长瑜送她玉簪的行为可能让谢长宴有些吃味了。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顺地靠在了谢长宴的肩膀上,“好,都听你的。”

谢长宴勾唇轻笑,放下了手中的书,转过身将姜颂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我病了这么些天,你都不曾来看望我,是不是心里没有我了?”

姜颂轻轻抬头,对上谢长宴略带调侃的眼眸,她心中一软。

“你哪里的话,薛神医说你需要静养,不宜被打扰,我这才没有去吵你。再说了,我还每日都给你炖药膳呢,怎么会心里没有你呢?”

谢长宴低笑一声,紧了紧揽着姜颂的手臂,“颂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如何?”

姜颂轻轻捂住他的嘴,嗔了他一眼,“你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薛神医都说了,你的病只要好好调养,定能长命百岁。”

谢长宴拉下姜颂的手,握在掌心,目光深深地看着她,“我是说万一,万一我有个什么不测,你该如何自处?”

姜颂心中一紧,她明白谢长宴的意思。

在这个时代,女子若是失了丈夫的庇护,日子怕是会过得艰难。

可是她姜颂已经不是寻常女子,她如今已然踏入仙途。

虽然还只是个炼气修士,但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之所以留在谢家,主要是为了复仇。

待她考取凤舞学院,拿下魁首,谋得功名差事,便能够调查杜淑兰谋害崔芸娘及原主之事,为她们讨回公道。

届时,天地旷达,她外出游历也好,去找一个正统修仙门派继续修炼也罢,都将由她自己做主,不再受这世俗牵绊。

但这些心思,姜颂自是不会对谢长宴明言。

她轻轻一笑,凝望着他:“若真有那一天,我也会好好活下去,替你守护好这个家,还有,完成你未竟的心愿。”

“颂儿,你无须为我所累,更无须为谢家所困。我只愿你能够随心所欲,快乐地生活。”

“若是日后你无所依仗,谢家将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无论何时何地,这里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但若有朝一日,你有能力去到更广阔的天地,我保证,谢家不会束缚于你,天高海阔,任你飞翔。”

谢长宴的眼神深邃如潭,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视人心最幽微的角落。

他似乎能猜到自己心中的盘算!

姜颂心中微震,不禁为谢长宴的敏锐与通透而感到惊讶。

她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波动,轻声道:“夫君,你为何会这样说?”

谢长宴轻轻一笑,指尖轻抚过姜颂的脸颊,“颂儿,我看得出,你胸中有丘壑。遵循本心,活出真我,才是你应有的模样。”

姜颂抬眸,只觉今日的谢长宴格外不同,他的眼中藏匿着悲悯与释然。

与另一个人有些像。

“夫君,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呢?”姜颂轻笑着岔开话题,“我们不说这些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谢长宴温柔地笑了,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风中的低语,转瞬即逝。

“是我失言了,颂儿。只是偶尔,我会想,若有一天……”

姜颂没有再接他的话,而是轻轻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温柔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如同覆水难收,假若不幸一语成谶,那多少会让人心生遗憾与不安。

谢长宴身在病中,难免伤春悲秋,可她却不愿让他过多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夫君定会一世安好!”

“我先去沐浴了。”

姜颂轻轻起身,走向内室一侧的屏风后,那里设有一间小巧精致的浴房。

屏风轻晃,她曼妙的身影渐渐隐没于朦胧的水汽之中。

谢长宴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那片被月光轻抚的庭院,心中思绪万千。

不久,屏风后传来潺潺水声,伴随着那轻柔而规律的水声,谢长宴的心境也渐渐平和下来。

水声渐止,姜颂身着轻纱薄裳,自屏风后缓步而出,发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映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如玉。

谢长宴转过身,目光落在姜颂身上,那份清丽脱俗的模样让他不禁心头一荡。

他轻轻上前,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柔软的布巾,轻柔地为她擦拭着发梢的水珠,“夜深了,别着凉。”

“夫君,你怎么还没就寝?”

“等你。”

谢长宴简单二字,却包含了无尽的情意。

他的唇轻轻落在姜颂的额间,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花瓣,温柔而细腻。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然明了。

之后,红床帐暖,一夕春宵,共赴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