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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刚想拒绝,可是又考虑到自己脚上的伤,如果那孩子真有其他意外的情况,等她赶到不就迟了?

这么想她便没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赶紧去,“行,你快去吧,我马上就来。”

得了她的准许,舒苗立马拔腿飞奔。

愣是在秦翠芳夫妻俩先一步离开的情况下,抄近道赶着跟他们一同来到了卫生室。

在卫生室坐诊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中医,早些年在京市开医馆的,四年前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就关了医馆,来这乡下做起了赤脚医生。

大队长见他医术不错,同时也是为了方便社员们就近看病,就向上头打了报告,举荐他去市级卫生学校培训。

之后又在大队里成立了卫生室,获得了常见药品的采购指标。

老中医本就很有几分本事,再有西药的加持,只要不是大病,都能在卫生室得到很好的治疗。

见三人神色着急忙慌且还抱着孩子,正在诊脉的老大夫跟患者说了一声,就立马迎了上来。

秦翠芳立马把孩子的症状说了一通,老大夫翻开裹孩子的布料,在看到孩子的脸色时眉心一拧。

伸手按住孩子的脖颈,一会儿过后面色更加凝重,戴上听诊器,细细听了听孩子的心跳,很快下了诊断,

“孩子是心脏方面的疾病,我这治不了,最好是上……”

想到什么他话头顿了顿,又很快改口,“最好是去省城看看。”

这话一出几人都眉心紧皱,夫妻俩一时也不知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秦翠芳瞪了没主见的丈夫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急切的看向老中医,

“王大夫,实话跟你说,这孩子是我那不懂事的孩子搁外面捡回来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孩子有病,这,这让我怎么办呢?”

王大夫下意识摸了摸下巴颏,看看孩子又看看夫妻俩,拧着眉欲言又止。

秦翠芳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是对这种病症束手无策,才这般愁眉苦脸。

咬咬牙,把自己的决定再次说出口

“这样,您看看能不能开几副药给这孩子吃,看一下能不能缓解,能行就行,不行,我也没办法了!”

如果是小病花点钱治治也就算了,可这什么心脏方面的病起步就要去省城治,她家哪里负担的起?

更别说她这辈子连市里都没去过,还去省城?

为了个捡来的孩子倾家荡产,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全程不吭声的舒苗,若有所思的紧盯着老大夫的眼睛,直到确定他几次三番看向孩子时都会露出的纠结之色,突然发问,

“王爷爷,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现场一众人都给问懵在当场。

秦翠芳狐疑的目光一扫舒苗,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她。

一改之前的担忧与急切,愁容满面开始诉苦,

“王大夫,不瞒你说,我是没那么那么大本事送这孩子去省城治病的。

你也说了,这毛病你也没办法。

可这孩子眼看着随时就要不好了,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没了吧?

要是真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人多也多几分希望不是?”

王大夫对于秦翠芳的说法自然是门清,只是不想惹一身腥罢了。

毕竟这孩子的家人能把孩子丢弃,就说明也是负担不起这孩子的病,找不找到的也就那样。

他扫一眼点出自己问题后就缩起来的女孩,无奈摇头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也怪他不够谨慎。

“两天前,有对婆媳俩找我看过这孩子,听口音是外乡人。

你们也知道,这心脏方面的问题,我确实治不了,自然也是让她们去省城看。

他们当时听了我治不了就离开了,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把孩子直接就撂这,还被你们给捡着了……”

随着王大夫的话一一道来,几人心中刚升起的那点希望瞬间破灭。

秦翠芳有点难以接受,忙拽住他手急切的询问,

“既然是外乡人,那你大概知道他是哪边的口音吧?

对了,她们长相怎么样?

说不定还没走远,我们再去追追看!”

陈永福担心妻子不知轻重给人老大夫拽倒,忙上前分开两人,

“翠芳,你先松手,你这样王大夫也没法好好说话。”

王大夫被解救下来后,心有余悸的后退几步,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压惊。

缓了缓后,立马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临了,凭直觉又嘀咕了一句,“凭我看,这孩子的妈是真着急孩子的病,不应该会扔孩子才是。”

恰恰因为这份直觉,让他心神不宁,直至露出破绽,直接被抓了个现行。

至于能不能找着人,那就看天意了……

得到确切的有用消息后,秦翠芳拉上丈夫就去找大哥派人沿途去找。

至于能不能找到人,那就等找到了再说,反正她做不到就这么看着这孩子病死!

舒苗见自己被忽略也不在意,就自己单独往回走。

半路上碰到大妈,立马把从王大夫那了解到的消息一一转述给她听。

得知姐妹忙着找人去了,李巧也知道她这会儿指定顾不上自己,便只得往回走。

刚走至小院门前,看到还跪着的陈笑笑,她无奈叹息一声,示意舒苗去把人扶起来。

自己则一瘸一拐的往屋里走,她还得抓紧时间把屋子收拾出来,不然等天黑了就更难收拾了。

至于这不省心的孩子,也该长长教训,不然以后还不定捅出什么篓子来,只是这孩子不该由她训。

舒苗见大妈头也不回的走了,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在陈笑笑身旁蹲下,望着她都肿成金鱼眼的眼皮,直言道,

“那孩子确实有大毛病。”

听闻此言陈笑笑忽的抬起头,一脸的震惊与难过,“什么,什么病?”

舒苗:“……”

算了,算了,她要真是个精明的,也不会悄摸着捡回来一个孩子不是?

“可能是心脏方面的毛病。”

“那是……”陈笑笑还要问,却被舒苗及时打断,

“什么病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你把这孩子捡回来了,你现在是不是该回去帮着带孩子呢?”

陈笑笑听到她说病不重要时,眼中再次蓄满泪水,很想控诉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可在她后半句出来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立马挣扎着要起身。

舒苗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却被她直接躲开。

见状舒苗眉梢一挑,淡定收回手,也不再管她,转身去给玉米棒子翻面。

陈笑笑艰难起身后,瘸着腿,跌跌撞撞的离开。

一直躲在厨房门后偷看的自立,立马探出头来,冲她竖起大拇哥,嘴巴无声吐出两个字:

厉害!

天知道,他刚刚好说歹说劝了陈笑笑老半天,对方却哭的更厉害。

就那短短几分钟,他都快被自己给揪秃了。

明明是同样的意思,怎么到老妹说出来,效果却截然不同,真是怪哉!

————

转眼就入夜了,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李巧实在不放心,就让自立跑腿去陈家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最后得知大队长已经派人沿途上公社了,而秦翠芳这会儿实在走不开,这才没来。

直到第二日,才得知月儿湾的社员刚到公社上报这么个情况,就被认为是故技重施。

直接被狠狠批评了还不算,更甚者直接派民兵“护送”月儿湾大队的人回来,听说现在还打算派人常驻月儿湾盯生产。

也就是说这事闹到最后,这孩子还是落在了陈笑笑家。

至于孩子的病,大家伙都没默契的没再提起。

只保证了孩子的吃喝拉撒,就看这她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除此之外,便是舒家自己的事。

李巧已经找着机会,从大队长那探听到这间小院的价值。

她考虑到姐妹的性子,干脆绕过夫妻俩,在大队长的主持下打了借条,再由大队长出面交涉。

于是现在的小院连同宅基地,都落在李巧名下,只是债台更加高筑。

只能应了那句,虱子多了不痒,毕竟日子还是得过。

经过好几天的休养,李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准备去公社看看大儿子,顺便送些粮食去。

舒苗这次为了上趟公社连脸都不要了,与自立打起了配合。

一人抱大腿,一人抱粮食袋子,死活要跟着一起去。

两人这么一招属实把李巧整的哭笑不得,最后实在拗不过俩人,也只能把他们俩带上。

见计谋得逞,两人相视一笑,麻溜的把半麻袋粮食分装,一人背一半。

等三人坐上去往公社的牛车,舒苗心中隐隐的期待再也压制不住。

可在看到公社的景色时,她还是忍不住失望了。

一眼看去,依旧是独具时代特色的砖瓦房,偶尔夹杂着低矮的砖木结构平房和土胚房。

唯一一栋两层楼的建筑是革委会办公楼,像卫生院,供销社,学校这类的建筑也只是面积大些,感觉跟大队里的差别不太大。

红星公社中学,

舒苗拒绝了跟母子俩人进学校,自己独自一人蹲坐在校门口,看着偶尔来往的自行车一脸的迷茫。

她好像太想当然了,就眼前这么个情况她上哪弄钱去?

就在她满心失望的同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来到她面前站住。

舒苗一脸警惕的后退两步,做好了随时冲进学校求助的准备。

女人像是没察觉她的动作,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忙压低声音询问,

“小同志你好,请问你知道月儿湾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