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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看客们先急了,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娘子,你没听说这是庸医吗?”

“对呀娘子,命要紧,还是去别家吧,否则死都不知怎么死!”

苏和光不说话,坚定地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工夫,从医馆里走出个着青衣的圆脸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锦书,她就在这家回春堂做学徒。

见有人出来,那凶悍妇人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锦书,叫骂声愈加刺耳。

苏和光方才给锦书暗暗使过眼色,所以她们并没有相认,也不曾理会这些吵嚷与谩骂。

只听锦书问:“这位……女君,有哪里不适?”

别看瞧热闹的人多,还叽叽喳喳,他们可都竖着耳朵听动静呢。

苏和光一本正经答:“不适的人并非我,而是另有其人。”

锦书便顺着她的话问:“具体症状为何,还得女君详细说来,才好开方抓药。”

逻辑清晰,不骄不躁。

锦书真的成长了很多。

苏和光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她忍笑指着里面打砸的壮汉和那妇人,道:“喏,就像这样原地发疯,见人就咬,似是得了恐水症(狂犬病)一般。”

锦书闻言微愣。

围观众人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捧腹大笑。

锦书憋笑憋得小脸通红。

苏和光静静与她对视,眼瞳却倏地瞪大,飞身上前推开锦书,儿臂粗的一根木棍几乎落在她头上。

好在苏和光反应迅速,闪电般提膝,狠狠撞在偷袭之人的两腿中间。

那人“嗷”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不住呻吟,脸也白了,额头上青筋都鼓了出来。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苏和光十分清楚自己的力道,方才一记重击几乎用上了她所有的力气,只怕没半刻钟,根本都起不来。

往后能不能起来也是个未知数……

锦书吓得小脸惨白,眼泪汪汪看着苏和光,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只怕她要立时哭出来。

苏和光冲她安抚一笑,转身在人群中用目光锁定沈霖。

沈霖只是坏,并不蠢,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挤开人群飞奔去街对面。

片刻后,他揪着一个差役的领子,把人带了过来。

甚至不用他说话,差役单是看到沈家小魔王的脸,就不敢跟他唱反调。

眼看差役来了,围观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连议论声都小了。

一行四个差役,被沈霖拎在手里的那位年纪最大,约莫是头领。

直到被沈霖放在地上,他才敢大喘气。

“肃静!”

差役头子清了清喉咙后,大喝一声。

等人群安静下来,他才看向苏和光。

本来今日乐家家仆寻旁人的晦气,他们不敢阻拦,只能小心看着别闹出人命,谁料半途冒出位程咬金。

这女郎无论衣着气度,还是言谈举止,都不像普通人……

他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

不等他发问,苏和光瞥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壮汉,先声夺人:“有地痞无赖当街行凶,被我及时制止,不知可有见义勇为奖励?”

差役头子:“?”

现场众人皆是无语。

沈霖直接目瞪口呆,他单知道苏和光心狠手黑,但还是第一次见识苏和光强大的心理素质。

一个字:牛!

差役忍着气闷,嘴角抽搐几下:“这……还需查证,属实后会有相应奖励。只是,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我可没有下手。”苏和光摆摆手,不以为然:“他拿那么粗的棍子往人小姑娘头上招呼,摆明了要杀人,而我只是令他暂时丧失行动能力,无法继续行凶罢了,这也算狠?”

说着她看向众人:“诸位都眼明心亮,我所言是否属实,还请大伙儿仗义执言,为我做个见证。”

人都爱听好话,尤其还有个沈霖当托:“对,我作证,你救人心切,事急从权。”

围观的其余人纷纷附和。

“对,这是见义勇为。”

“是啊是啊,多亏你救了那小姑娘一命。”

“我作证,是那汉子先要伤人的。”

凶悍妇人的反驳被淹没在了人潮中。

差役头子又忍不住嘴角抽搐,朝身后一挥手,另外三名差役齐齐上前,抬腿的抬腿,抬胳膊的抬胳膊,拖死猪一样抬上那壮汉就走。

“慢着!”

刚走一步就被苏和光叫停。

差役们停住动作,面面相觑。

差役头子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听苏和光道:“这位还活着,可以先放一放,眼下还有件人命关天的大事,要劳烦几位差爷先给评评理。”

苏和光冷冷扫了那妇人一眼:“到底是庸医害命,还是以尸讹诈,咱们就在此处辩个明白。”

对上苏和光冰冷的视线,那妇人极不自然地转了转眼珠子,心生几分退意。

差役头子冷汗涔涔,心道:果然!

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们先前不愿意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医馆得罪乐家,才选择袖手旁观,但现在被人当面道破,就不得不秉公处理……说不得还是要得罪乐家。

他心底埋冤苏和光多事,面色上就带出来几分。

沈霖察觉后,冷哼一声。

差役头子忙敛去不满,正色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凶悍妇人和锦书你一言我一语讲述起来。

原来这妇人姓刘,夫郎早亡,如今年近四十,膝下只有刘大一个,爱的如眼珠子一般。

这段叙述苏和光没发现什么漏洞,应该是真的。

接下来双方各执一词。

那妇人说七日前,刘大染了风寒来回春堂看诊,吃过药并不见好,反而频频呕血,昨日黄昏撒手人寰。请别的大夫看过尸身,说是刘大药里被人加了砒霜,是中毒死的。

而锦书则说,回春堂给刘大开了治疗风寒的方子,抓药过程刘大亲自看着,药抓齐后,还给坐诊大夫确认后才包起来,根本不可能有砒霜。更何况,一剂砒霜比那帖风寒药贵,平白无故的,谁肯为刘大花这个钱?

锦书说完,人群哄笑起来。

想想的确有理。

刘氏神色慌张一瞬,色厉内荏地强辩道:“人都死了,自然是听你们一张嘴混说……”

说着她就躺到地上,撒起泼来。

苏和光莞尔一笑,看向差役:“据我所知,这种有毒的药材都在药局登记过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