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连这都知道？”沐天邈面露惊讶的看着祭坛上的女人。
玄骨娘娘一副理所当然：“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每天宅在这地底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是练功，就是看小说，不然我还能干什么？”
“哼。”长歌冷笑着走上前，“你这魔头，小日子还过得挺悠闲的啊。”
“姑娘，说话注意一点。”玄骨娘娘笑容满面，话里透着阴阳怪气道：“你管谁叫魔头呢？我浑身上下，哪里写着魔头两个字？”
“你这厮，一看就是魔教中人，还想狡辩？”
“呦呦呦。”玄骨娘娘抖了抖眉毛，“小妹妹，大乾律法里哪条法规写了，看上去像魔教中人，就一定是魔教的人？倒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进别人的家，连个门都不敲，和强盗又什么区别？”
“你承认这里是你家了？”
沐天邈指着地上的累累白骨道：“那地上的这些尸骨，就是你为非作歹的罪证！”
玄骨娘娘用手托着腮，姿态妩媚的看向下方：
“少侠，我这宫殿，是用人骨建成的不假，可这些人不是我杀的，都是那虎先锋吃人吐出来的骨头，与我何干？”
“哈哈哈。”沐天邈大笑三声，“那虎先锋是替你看大门的，它是你的手下，它造的孽，一样能算到你的头上！”
“此言差矣。”玄骨娘娘一脸平静的辩解：“它名字叫虎先锋，难道就一定就是谁的座下先锋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傻猫是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和我无关？”
玄骨娘娘在台上来回踱步，回忆道：
“当年我初来乍到景阴冈，遇到了那只虎妖，它已吃了数百人，白骨堆积一地，我寻思着扔了也是浪费，还容易招来官府，正好，我修炼功法需要用到人骨，于是我就主动跟那只虎妖提建议，我来帮它清理骨头，它欣然答应，于是我就用这些白骨建了一座地下宫殿，怎么，这都犯法吗？”
此言一出，沐天邈当然不信：“口说无凭，你觉得，若是官府来了，会信你的话吗？”
“我知道这种事情口说无凭。”
玄骨娘娘从紧裹住身子的披风里伸出手来，抽出一张纸，扔了下去。
“这是我和那只虎妖签的劳动合同，我帮它清理领地的卫生，它用骨头作为酬劳支付给我，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你自己看吧。”
轻薄的白纸缓缓的飘了下来。
沐天邈伸手一接，拿过来一看。
纸上写的，真的是一则劳动合同，合同的内容也正如玄骨娘娘所说。
文字格式一板一眼，完全符合大乾律法中对于劳务合同的规定。
上面甚至还有虎先锋用爪子按下的手印！
由于虎先锋是合同的委托方，所以一切法律责任，理应由它来承担。
也就是说，从法律上来说，玄骨娘娘的行为没有任何违法之处。
就连亵渎尸体的这个罪名她都想到了如何规避，所以合同上写的是，虎先锋雇佣她修建了一座地下墓地，用于埋葬尸骨。
因此，只要她自己不承认，没人能证明她是用这些骨头来炼魔教功法的。
“怎么了，二位？”玄骨娘娘的笑容越发得意，“看了这些，你们还想对我这个遵纪守法的大乾公民动手吗？难道你们所维护的江湖正义，比大乾律法还要大吗？”
沐天邈一下子傻眼了。
不怕魔教有文化，就怕魔教懂法律。
当过警察的都知道，那种无视法律的犯罪分子，横行霸道的法外狂徒，其实一点都不难对付，因为这种人留下的犯罪记录和证据太多了，随便一条都能把他送进监狱。
反倒是那种懂法律的犯罪分子最难缠，人家有专业的律师团队，从脱罪到找人背锅一条龙服务，想把他们送进监狱，难上加难。
沐天邈转过头，呆呆的看向长歌。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事咱不占理啊？”
“不占理怎么了，不占理就不能打她了？这荒山野岭的，又没官府，谁拳头大，谁就有理！”
“那咱教训她总得有个理由吧，总不可能因为人家不吃牛肉就杀她全家吧……”
“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长歌举起剑，面露阴狠之色，“你看她比一般的魔教中人温和多了，我们闯进她家门，她还愿意心平气和的和我们讲道理，说明她城府极深，我们已与她结下了梁子，今日不杀她全家，日后必成大患！”
沐天邈汗颜道：“你疑似有点太极端了。”
长歌耸了耸肩，无奈道：“江湖就是这样啊，所以我最讨厌这些人情世故了，杀一个人就得杀她全家，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沐天邈无语了。
到底谁才是魔教啊？
神他妈江湖的人情事故就是杀人就得杀他全家。
那人情世故的最高境界，岂不是九族消消乐？
此事在《永乐大典》上亦有记载。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之时，玄骨娘娘站在祭坛上冷冷道：“二位，既然你们无话可说，那就请回吧。”
“等一下！”
沐天邈高举起手里的合同，大声质问道：“玄骨小姐，我想请问一句，你和虎先锋签订合同的时候，它的道行有几分深浅？”
玄骨娘娘笑了：“你的意思是，不相信它当时有如此能耐，能吃掉这么多的人，留下这么多的白骨对不对？那我告诉你，它当时已修炼了超过一百年之久，道行深厚，完全足以……”
话说到一半，玄骨娘娘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捂住了嘴。
沐天邈大笑道：“哈哈哈，说漏嘴了吧？我告诉你，大乾律法明文规定，凡百岁以上的老者，签订合同时，除甲方乙方之外，必须还有第三方作为公证人，否则合同不具备法律效益，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些老人老眼昏花，在被欺骗的情况下签订合同。”
撕拉一声，他将手里的合同撕得粉碎。
“所以你和虎先锋签订的这份合同，是无效合同！”
“可恶……”
玄骨娘娘咬着自己的大拇指，心有不甘。
她的眼珠子左右转动，大脑飞快运转，想到了一点：
“就算合同无效又怎样？你杀了那只蠢虎，现在死无对证，你怎么证明地上这些尸骨，都是我杀的？”
被她这么一问，沐天邈也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思维运转得更快：“我是没法证明，但地上这些尸骨，毕竟是被你收集起来的，你刚才说过，这些骨头是你用来练功的，用人骨修炼的功法，多半是魔教功法，你定然也是魔教中人，我便有权将你移交官府！”
玄骨娘娘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我修炼的，乃是尸魔教的《玄阴经》，怎么，也算魔教功法么？”
“尸魔教？”沐天邈似乎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亲自告诉你吧，尸魔教，乃是五代十国时期的一个魔教组织，信奉一个名叫血魔大尊的域外邪神，四处挑起战争，用战场的尸骨炼化成修罗场，召唤邪神，后来被各国军队联合起来剿灭，到大乾王朝时期，传承已经断代。”
玄骨娘娘淡定的看着祭坛下的沐天邈：“我也是偶然间在一处遗迹里得到的《玄阴经》，而这尸魔教，在五代十国时期的确是魔教，但现如今已是大乾王朝的天下。”
她嫣然一笑的调侃道：“怎么，难道你要用前朝的剑，来斩本朝的官吗？公子，你好大的官威啊。”
还有这回事吗？
沐天邈有点不太确定了。
他本就对这些事情知之甚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正当他无言以对之时，长歌从他身后站了出来，对祭坛上方喊话道：
“实在不好意思，玄骨娘娘，是我们唐突了，只不过，我想请问，你身后的这位道长，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被你囚禁在此处？”
玄骨娘娘看了一眼身后被吊起来的老道士，转过头来回答：“你说他啊？他是个域外天魔，我把他抓来审问，有问题吗？”
什么？
沐天邈和长歌瞪大了眼睛，看向祭坛上被吊起来的老道士。
仔细一瞧，顿时觉得有点眼熟。
“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嗯，我也有点印象了。”
“好像……我记起来了，就是在凤凰集，那个当街镇压域外天魔的老道士。”
沐天邈总算想起来了，当初他和长歌在凤凰集的街道上，偶然遇到一帮高手围堵一个叫路败的域外天魔，结果一众高手死伤无数。
最后是一名老道士站了出来，用一发“神罗天征”，当场将域外天魔镇压。
而这个老道士，现如今就被吊在玄骨娘娘的后面。
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沐天邈不得不感慨，世界还真小啊。
果然，域外天魔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
所以说，域外天魔都是替身使者！（暴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