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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苍冥奇谭 > 第9章 神医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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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云洲痛苦地呻吟时,兄妹二人的头顶那些交错的巨大的铜索也开始运转起来,将许多一直垂落到地面上的铜索也一齐提拉而起,这些铜索因为末端固定在地面上,如此一提,就如同拎起一个巨大的口袋一样,瞬间在洞中围成了巨大的网状屏障,将云渃和云洲一起关在了当中。

与此同时,一阵阵锁链转动的“嘎嘎”声在伏虫洞中此起彼伏,显然是所有洞室的铜栅门都缓缓关闭了。

“不好,入夜了!”

身陷牢笼的云渃抬头看到洞顶处小孔照进来的光线无比灰暗,显然太阳已彻底落山,连忙扭头去看云洲。

云洲的身体此时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浑身毛发尽竖,如同猬毛一般根根可辨,尖锐如刺,上肢粗大,下肢短小,整个身子颇不协调,乍看像是黑眚,却又头重脚轻,双腿迈步时脚下蹒跚迟缓,几乎支撑不住肥大的身体,显得异常笨重。

只见这只身量矮小,只到云渃肩膀高的妖怪慢慢抬起头来,相对柔软的黑毛遮盖的脸上,只有一双没有瞳孔的红色眼珠子依然若隐若现,此刻正滴溜溜地打着转,仔细打量着背靠链笼壁的云渃。

那眼神,跟当年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哈!”伴随一声低吼,云洲猛地张开双臂,如同猿猴一般爬到了云渃身上,黑色的爪尖如倒钩的弯刀,束住了云渃的双臂,爪上锋利的倒刺扎进皮肉之中。

“云洲!”云渃挤出一丝笑意,轻轻地唤了一声。

云洲探出尖长如狼的前颚,用鼻子闻了闻云渃,随即张嘴伸出舌头在云渃的脸上来回舔着,将云渃的胭脂全给舔花了。

“云洲,是我啊!”云渃大声喊到。

云洲闻言忽然停下动作,眼珠滴溜溜一转,嘴里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字:“娘?”

云渃闻言又惊又喜,连忙大喊:“对,云洲,是……是我啊,我是娘亲啊!”

云洲的身子为之一震,双爪也略有松动,似乎就要放开云渃,忽然他的长鼻一阵抽动,显然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随即又将眼神落在云渃的手臂上。

原来方才被云洲抓伤的伤口,此时正在流血——他的视线完全被这些伤口吸引了。

“云洲,别……”

云渃见状顿感不妙,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洲凑近自己手臂,悄无声息地张开了长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一阵悠扬温婉的旋律蓦然响起,静静聆听,宛若春日细雨轻拍叶尖,又似夏夜微风轻拂湖面,音符落下绽开片片水花,泛起层层涟漪,不断地撩拨着听者的心弦,这一首安抚灵兽的曲子,一下就把云洲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走了。

循声看去,在洞室门前吹笛的人是樊尘庸。

“唰唰唰!”

就在云洲茫然注视樊尘庸时,忽然几根红绦从樊尘庸身后的黑暗中破风而出,头部所系的尖锐弩矢准确地穿过云洲的四肢。

几名灰衣弟子手持红绦从樊尘庸身后闪出来,一齐拉动红绦牵制着云洲,将他束缚在锁链组成的牢笼壁上。

悬臂山庄的御灵师来了。

……

“呵呵!”

嘴里不满地呜咽着的云洲被结结实实地绑在铜索上,身体呈现一个大字。

地上固定铜索的卡扣被人解开,樊尘庸坐在八卦台旁,一边给云渃的手臂包扎伤口,一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李方尧说到:“还好,没伤着要害。”

云渃看了一眼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的李方尧,对樊尘庸微笑说道:“多谢庸伯,这点小伤没事的。”

“你以往都很小心的,这次不顾舟车劳顿刚回山庄就跑来看云洲和……黑风,怕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忘了时间。”樊尘庸站起身来和李方尧交换了一个眼神:“老辈子唤我过去,我先走了。”

目送樊尘庸离开,李方尧转身走到另一侧被固定在铜索上的云洲身边,刚要伸手去摸云洲,就迎来了云洲的尖牙,连忙抽回手来。

瞠目龇牙的云洲并不认得眼前这个父亲。

李方尧不悦地轻咳两声,侧身看见云渃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说道:“幸好我到伏虫洞看那两只新来的苍灵,听见这边有动静……都入夜了,你怎么还敢在链笼中与云洲独处,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云渃小声答道:“爹爹……我这回下山,与云洲多日不见,方才聊得一时兴起忘了时辰了。”

“聊?云洲能和你聊什么?六年了,你打扮成……这副模样,他回过你半句话吗?”

面对父亲的质疑,云渃一时语塞。

李方尧靠到近前低声命令:“说过多少次,还穿着你娘亲的衣裳到处乱跑!成何体统?快先回去把衣服换了……”

云渃用力地擦去脸上的脂粉,挤出笑容大声答道:“多谢爹爹关心,此等小伤,无甚大碍。”

李方尧干咳一声,看了看围观的众弟子,不满地瞪了一眼云渃,随即对着大门方向喊道:“常青!”

常青带着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柳眉大眼,清秀俊逸,是那个来自灵溪小镇的少年,洛叶,此时的他手上束着一副镣铐,长长的索链直拖到地上“哗啦啦”地响。

“灵师,好久不见呀!”洛叶冲云渃打着招呼,满脸笑意:“啧啧,灵师这身打扮,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呀。”

只见他从铜索之间钻进笼中,抬起手上的镣铐晃了晃:“灵师,我大老远跑来你们山庄,船都坐吐了,你们可好,一路上把我五花大绑到现在……你们悬臂山庄就是如此待客之道吗?”

李方尧点头示意常青将洛叶镣铐解了,随即挥挥手将一众弟子都遣散了出去,只余下教头、云渃、洛叶和被绑在铜索上的云洲四人。

云渃站起身对洛叶冷冷道:“你惹出那样大的乱子,腾龙宗和九霄派现今皆在寻你,这两边我们山庄都不想得罪,为免走漏风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确实能医好我弟弟,我们定会信守承诺的。”

洛叶揉着手腕:“罢了罢了,反正以前我也习惯了这破玩意儿,就当做客随主便吧。说好了哦,医好了他的病就得放我走,可别出尔反尔。”

话毕他径直走到云洲面前,端详片刻喃喃道:“嗯……长得和黑眚确实颇为相像,听动静,那呼噜声是因脖颈肌肉变粗,喉间有所阻隔所致……诶?还是不太对啊……这毛发怎地如此硬质啊,这都快变成刺猬了啊……”

“以前还只是普通的毛发,近来不知为何变得锋利如刺了……”

“借根绳儿。”洛叶指了指绑缚在云洲身上的红绦,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吗?望闻问切,借我来切切他的脉,免得被他那尖爪子刮着。”

洛叶接过云渃从腰间解开的红绦,举到鼻旁嗅了嗅:“啧啧,好香啊,一枝红艳露凝香,光是闻着就能想到一位亭亭淑女玉立于前……嗯,佩兰的味道。”

云渃板着脸答道:“山庄所有捆仙绳都这味道,常以佩兰浸泡清洗。”

“好法子,此香味可令黑眚安神。”洛叶说到这里,看了看云洲被绑在铜索上的手臂,将红绦一头缠在云洲的右手腕上,一头捏在手里,眉头紧锁摇头晃脑道:“嗯……命门脉象似沟壑起伏,怒欲难填,一般的安神之法对你弟弟已经不太管用了。”

说罢把红绦抽下来在手里揉成一团,云渃好奇问道:“这就把好了?那左手脉象呢,不把吗?”

“不必了,一只手就够了,你看这脉象清晰得肉眼可见,跳得跟猴似的,且还是尺寸各有两只,因为他的心也在右边。”

“云洲……他的心在右边?”

“怎地,你这当姐姐的竟不知道吗?即便化作了黑眚,白日里想必只是人形,再癫也伤不到你吧,亏你还常来看他……哦,我懂了,看见自己亲人变成这模样,任谁都会避而远之,情有可原。”洛叶揶揄到。

“我原记得应在左边才对的……”云渃咬了咬嘴唇,急道:“他还能医得好吗?起码……可否恢复神志?……就像你师叔那样,能听得懂人话。”

洛叶没有回答,冲着云洲咧嘴一笑,伸手就要去摸那毛刺:“小刺猬,额,不是,小云哥借一根毛让我瞧瞧?”

“哈!”云洲见洛叶伸手过来,浑身黑毛骤然紧绷,棘刺如芒,虽然身上被红绦绑住,但脑袋还能活动,龇牙咧嘴便要咬。

云渃眼疾手快,抄起身边常青留下的长枪,送到云洲嘴旁,云洲一扭头“啊呜”一口将枪头狠狠咬住。

洛叶见状立即抬手拔下了云洲后颈上一根黑刺细细端详,表情突然一变,指着根部断裂处说道:“唉哟,不对不对,灵师,你弟弟可不是什么玄灵啊……”

“何出此言?”

“腾龙宗的太岁灵芝你们都吃过吧?”

云渃点点头:“去总坛时宗主曾设宴款待,太岁灵芝,神灵所生,诸芝捣末,或化水服,可令人轻身长生不老。”

洛叶冷笑一声:“腾龙宗有一种修炼方法,不是内门的高阶弟子是不知道的,就是将人喂给太岁,过不多久会再吐出来,那人就能跟太岁一样,浑身柔若无骨,可以随意变化形状,你吃的灵芝就是从这些人身上切下来的肉块。”

云渃回忆起当年井中遭遇:“我弟弟在井下遇见的那只怪物体型巨大,还能随意变化形状,动时行为莫测,看着确实很像一个巨大的太岁灵芝。可是腾龙宗的灵芝又不是活物。”

“光他这一炸毛我就觉得不对,再瞧这势头,想那玄灵虽然也是一身黑毛不错,但并不会变硬,况且这尖刺看似硬质,实则轻轻一拔就下来了,料想他的毛发不久之后就会自个脱落,且看这皮肉都耷拉着,还湿漉漉的汗流不停,到时浑身光溜溜的模样可骇人了。”

当年亲眼所见的可怕景象再次浮现眼前,云渃直觉汗毛倒立:“你是说,他……”

“活太岁。”洛叶诡异地笑了笑:“你们家小公子到底遇到了什么变故?”

李方尧表情冷静,不如云渃般惊讶得说不出话,指着八卦台对洛叶说道:“下面以前是山庄一处地下洞室,很早以前便给封了起来。六年之前,我儿云洲擅闯进去,无意中唤醒了藏身其中的怪物,多亏辰龙仙君及时赶到,方才救下了我儿性命,但他在洞内盘桓太久,染了洞中瘴气,七魄散去五魄,变成这般模样。”

洛叶皱眉问李方尧道:“和瘴气有什么关系,无非是不想你们再下去,李教头,你说此洞很久以前被封了起来,究竟是何种缘由?”

“悬臂山庄历史久远,早在战国时就已有之,缘由已经不得而知了。”

“哦?那活太岁呢?叫龙老头儿给打死了?这下边会不会还有它亲戚健在?”

“只有一只,当时就被辰龙仙君诛灭,之后仙君派人在此地造起八卦台,开坛做法将洞室封印了起来,便再无人再入半步了。”

“只有一只?嗛,鬼信……中南山的太岁哪来的?”洛叶自言自语地绕着八卦台打量了一番,瞥见了地上散落的糖霜:“哎?你家公子一直在服龙蕴丹啊?”

李方尧叹了口气:“不错,亏得有龙蕴丹抑制,所以我儿病势才不至入膏肓。”

洛叶咂咂舌头:“我当是给了你们什么灵丹妙药,搞半天龙老头就一直让你们给他吃这个?”

云渃答道:“辰风仙君当时说此病极难医治,要外出云游寻求根治方法,便将腾龙宗交给现任宗主打理,这些年,都是宗主命人给我们炼制的龙蕴丹。”

李方尧道:“近来传说仙君得道飞升,恐怕腾龙宗不再将我儿病情放在心上,听陆离先生说你知道救治之法,才请小兄弟来帮忙。”

“哦,龙老头他儿子每年送黑眚给你们,让你们驯养,驯乖了后你们再送回去,作为交换,他给你们这假药为你家娃娃续命。”

李方尧问道:“假药?我儿这些年一直服用此药,虽然始终喜怒无常,嗜食血肉,但病情也确实没有恶化,小兄弟何出此言?”

洛叶笑了笑,将糖霜丢回地上:“教头有所不知,腾龙宗的人总说这玩意儿金贵,不可多吃,其实龙蕴丹这物事里头除了缓解玄浆的极阳药引和银汞之外,还参了不少芒硝、枳实,纯就是泻药的方子。”

云渃大惑不解:“为何要掺泻药?”

洛叶禁不住嗤笑道:“这年头谁还修外丹?银汞吃下肚不仅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害人,腾龙宗挺实诚,知道糊弄人的毒还是趁早排出去为妙。休炼三黄及四神,若寻众草更非真。草木金银皆滓质,就怕吃死自己人。”

李方尧和云渃相视无言,但听洛叶指着云洲又道:“对他这种情形来说,吃多了就排,排完了更肚饿,更想吃,如此反复,压根不顶什么用。你们平时给他吃什么?生肉?”

说到这里,洛叶做了个张牙舞爪的怪相笑道:“他吃的生肉生血越多,便越发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