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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苍冥奇谭 > 第36章 临渊奇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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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周鹤阳白发散乱,目光涣散,面容枯槁,身上衣衫褴褛,手足镣铐紧锁,看来之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怪人并不是周鹤阳。

子卿发现周鹤阳双眼无神,对周围的一切丝毫不在意,于是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周鹤阳,向守卫递了个眼神:“这是……”

守卫道:“回圣使,周鹤阳犯下叛教之罪,送入离云台大牢听候发落。”

子卿侧身让到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带走。随后远远跟在后面。

守卫带着周鹤阳穿过“腾云间”,进入一个牌坊刻着“离云台”的岛屿,一路两边有许多被遗弃的破旧丹炉,最后终于来到靠近山壁的一处山洞内,过了不久就只有守卫兀自出来离开了。

子卿随即走入洞中,几个守卫全都恭敬作揖招呼,为首一个双肩兽吞,明显是将校打扮的守卫站在一张方桌前:“圣使有何事吩咐?”

子卿问道:“方才抓到的少年,洛叶关在何处?”

那守卫低头翻开桌上一本写着狱名册的簿子,翻到最后几页看了看,随即摇摇头答道:“回圣使,最近并没有少年关进来。”

子卿扭头看向洞内,这是一处宽敞洞穴,里面只有一条长长的走道,光线昏暗,看不到尽头,走道两侧则是一间间铜栅牢房,这里应该就是腾龙宗的大牢了。思忖片刻他又问:“周鹤阳呢?”

话音刚落,就看见从黑暗走道尽头快步走出两个男子,从一间牢房中拖出一个犯人,又匆匆消失在子卿的视线里。

守卫指了指三人:“这不,刚刚进去,属下正要记录呢。”

说着坐到座位上,只见他面前桌上摊开着一本簿册,上面记录了许多名字,守卫拿起笔在最后一个名字上画了个圈:“周鹤阳,终究还是轮到他了。”

似乎对此种举动早就习以为常。

见守卫不再说话,子卿便穿过两侧一间间牢房的走道,朝周鹤阳他们追了过去。

大牢里幽暗寂静,子卿能清楚地听见那几人远去的脚步声。他沉住气,远远地跟在后面,边走还边压低声音对着两侧的牢房轻唤:“洛叶?”

“喂!”

一只手突然从身旁隔间里伸了出来,差一点就抓到了子卿的胳膊。扭头看去,只见悬在半空不断撩拨的,是一条细长的,远超常人手臂长度的怪爪,它的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指甲盖大小的鳞片,在牢房前挂着的油灯照射下,麟片反射着青色的光芒,仔细端详,鳞片缝隙之间还有许多长长的黑毛,经过这一抓,有一些黑毛从手臂上脱落,缓缓落到地面上。

那条手臂凭空抓了几下后,又慢慢收了回去。

牢房里,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站立,抓着牢门铁杆上的黑色双手和黑眚一般模样,片刻过后,沙哑到难以分辨的声音从牢房里传了出来:“呵呵,仙君降临!呵呵,天赐玄浆!”

不是洛叶。

子卿低声问:“玄浆怎样?”

“呵呵,长命百岁,飞升成仙……”

这话子卿之前听怪人说过,便欲细看那人的相貌:“你是谁?因何关在此处?”

昏暗的光线照不进幽暗的牢房,那人将手臂收回到黑暗中,兀自喃喃自语:“……我是仙,不,不对!……我是妖……”

说到此处,那人突然大声喊道:“我是妖!”

随即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哭,旁边的牢里竟然有人也跟着哭了起来,很快就像传染一样,大牢里哭声四起,有男有女。

随即便听见看守的怒吼:“吵什么!肃静!好好清修,去除恶念!”

整个大牢很快再次寂静下来。

原来此地是苦修之所。

所谓喝下玄浆的恶人会失去智识,夜晚化作飞天妖怪,想必这些人便是了,但是此时已经入夜,照道理应当化作黑眚才是,而这些人却并未化形,如此看来腾龙宗一定是有法子操控黑眚何时变化模样的。

但是,腾龙宗所谓的恶究竟为何?

仅仅是天下人皆知的不赦十恶?不,恐怕只是因为违背了腾龙宗的意志吧?

子卿一边想一边回头再看通道,这才发现已经不见了守卫和周鹤阳的踪影,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大牢通道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斜坡,一路斜向下方延伸而去。

如此排场又一次让子卿想到了皇宫,因为十余丈宽的台阶中间有是一丈宽的长长的石板斜坡,上面镌刻着山河龙纹,分明是一条御路踏跺。

此地真正奇特的景象,是道路两侧的石板墙壁。

墙壁表面射出许多淡淡的光线,这些长短不一的光线交织,竟然在半空中形成了各种画面,呈现出各种走兽飞禽,百足的龙,六翅的鸟,独眼的人,长相诡异闻所未闻,它们手舞足蹈身形互动,似乎在讲述什么故事。

壁上无缝无孔,竟可成象,宛如海市蜃楼一般。

边走边看那些怪物,子卿不由想起了洛叶写的那本《洛叶志怪幽冥录》,其中所绘的怪物和这壁画上的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可惜壁龛烛光微弱,许多地方黑魆魆的看不清楚,反而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眼看押送的一行人走得极快,子卿无心多看,也远远跟随其后逐级而下。随着越走越深,两边的墙壁上的浮景逐渐变得黯淡模糊,最后全变成了单调的石壁,爬满了藤蔓青苔,而脚下的台阶也变得老旧,许多石板都有破损,杂草从露出的罅隙间探出头来,仿佛在往下走的同时,连时间都在倒退,将人引向远古的过去,同时,周围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押送周鹤阳的一行人呵出的雾气依稀可辨,除此之外,不见一个人影。

又向下走了约莫有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才终于走到尽头。

这里又是一个可容纳百人的山洞,洞口处立有一块足有四人高的巨型青色石碑,颇为古怪。

只见这石碑六边形状,碑壁光滑,切角工整,焕然如新,仿佛从未受过风雨侵蚀一般,更怪异的是六边石碑每一面上都密密麻麻刻着字,那些字此刻在火把的照耀下,竟然微微发散着光芒,那光亮的敏感节奏如同呼吸,时隐时现地,仿佛整块石碑有生命一般,然而细看碑上的字却各个形状怪异,既不像楷书篆字,也不似梵文符箓,犹如鬼画符,子卿一个字也认不得。

怕驻足久了惹得守卫猜忌,子卿随即扭头向洞里走去,里面又是一个更加巨大的洞穴,与刚才的“木”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洞穴空旷平坦,到处都有火把照明,钟乳石参差的洞顶可达四五十丈之高,而宽敞的洞穴一望无垠,正当中有一个四五十丈见方的大型湖泊,石阶继续延伸,直通一座高大的祭坛傍湖伫立。

与先前的山洞不同之处是,这个空旷的洞穴中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四个守卫分立两侧把守洞口,看见子卿走进来,守卫齐齐作揖:“圣使!”

见众守卫没有起疑,子卿继续沿洞穴入口的石板道路走向祭坛,道路两侧巨大的动物雕像毗邻而立,和石壁上见过的那些浮景中描绘的颇为相似,皆是似曾相识又从未见过的奇怪生物。

默默走到祭坛前,数十级台阶石板装饰雕刻的似乎是一条大龙,长有五爪,但因为时间的侵蚀已经风化斑驳,已经难辨原貌,此刻看来龙首缺了角,反而更像一条螭。

走上祭坛,正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石盆,盆底残留了一些紫红色的液体。

这想必就是玄浆,子卿一皱眉,如果没有猜错,此处就是腾龙宗举行仪式的地方了。

石盆向着祭坛前方那片湖泊倾斜着,很明显当石盆中的玄浆溢出后就会流入这个湖里,子卿远远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身体也逐渐躁动起来,仿佛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吸引他靠近。

不由自主地又往前挪了两步,靠近岸边低头看向那湖水。

即便有祭坛周围火把的照耀,站到坛边向湖中凝视,依然是黑乎乎紫巍巍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犹如面对着深不见底的、浸满了玄浆的万丈深渊。

有水滴一直源源不断从上面的钟乳石尖滴落到湖中,如淅沥沥的小雨,黑湖的湖水化成一汩汩紫色的溪流,流向洞穴另一边地势低处,汇往洞穴的地下河道去。

水滴落入湖中的滴答声中,似乎还夹杂着话语声。

“快来!”

无数低沉的,犹如吟唱般的声音不断在子卿耳畔响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在齐声召唤着他,与此同时湖水中隐约显露出了无数如红绦一样鲜红的手臂,缓缓地朝他招着手。

这些景象若是叫常人看见了,恐怕都会吓得魂飞魄散,可此时的子卿心中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带给他难以言语的温暖和喜悦,将他有十多年来的内向与孤独彻底驱散了,让他多年来一心求死的念头动摇了,他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就好像一个离家许久后再度返乡的游子。

回来吧,这才是你的家乡啊。

不绝于耳的召唤声对子卿来说犹如难以拒绝的甜美诱惑,一时间让他感觉喉头略干,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只想就此跳进湖中去。

“肖助教。”

正当子卿正在好奇湖中究竟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了一声,一下将他脑海中的幻觉驱散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