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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这天,辛国时辰再次进宫。

“陛下,我国太子对文崇公主一见倾心,希望娶文崇做太子妃。”

皇帝朱熄聪内心惊喜不已,却不好表现出来。

端着皇帝架子,做狐疑状问道:“朕记得,使臣上次进宫所说之人并非文崇啊?”

“上次入宫,是我等胡乱揣测太子心意,造成误会,请仓国陛下责罚。”

“唉,说什么责罚,都是小事。”朱熄聪狂喜,语气也变得欢快不少。“回去告诉你们太子,这门婚事,朕准了。”

“文崇公主和亲一事,我等还要手书一封,禀报我国陛下,半月后,收到陛下和亲诏书,再入宫商议细节。”

辛国使臣一走,朱熄聪立刻叫吕萍进屋,安排龙撵赶去紫华宫分享好消息。

临走时,不忘让吕萍安排几个太监,把昨日战风渊送进宫的雕花穿衣宝镜抬上,一同送到紫华宫。

...

水澜宫。

收到皇帝直接去紫华宫消息的曾嫔,气得差点砸了手里的琉璃酒器。

辰王、文崇这时候都陪在母亲身边。

“是文崇你设法让辛国太子改变心意,不娶宣南,你父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我们这里,而是去了杨云娘那个贱人那里。母亲真为你的牺牲感到不值。”

文崇走到母亲身旁,抓住她一只手安慰她:“母亲,父皇向来更喜欢紫华宫里那一位,这么多年您还没看明白吗?就是宣南跑出宫去闹得外面鸡犬不宁,父皇也只是口头责备几句,从没真正惩罚过宣南半分。”

辰王咬着牙:“妹妹,你为何这么傻,要替宣南出这个头?北境苦寒,你嫁过去是要受苦的。”

文崇决定攻克辛国太子的事,辰王今天才知晓缘由。

“哥哥,你在朝中根基不显,我嫁给辛国太子之后,你就有了另一重保障,才能跟那两位抗争。”

辰王一时语塞,他这个妹妹自小冷静理智,很少参与夺嫡这方面话题,以往在母亲身边也只是说些日常趣事儿,很少直面夺嫡一事。

可这几天,辰王发现妹妹的变化真大。

不光主动出宫参加雅赏会,还两次去找辛国太子出游。

今天,更是在他面前大谈夺嫡之事,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有些吃不消。

“可你去了辛国,也不一定立刻对我夺嫡之路有所助益。”

文崇会身坐好,端茶呷了一口。“辛国一直掌握铁矿开采大权,这一回,他们又弄到香皂生产工艺,等我嫁给晏瞳极,就会劝他,开放两国通商渠道,到时候,引进我国特产,再把铁矿、香皂等物销往仓国。”

铁矿在冷兵器时代,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辛国人战力强悍,和铁矿产丰富密不可分。

无论是制式盔甲还是武器,辛国都比仓国高一大截。

“哥哥,你去向陛下请旨,做北境节度使,代替苏旭驻守承浒关,和辛国人把生意做起来。”

“有了财富来源,你才有足够资本招兵买马。”

“可是...担任北境节度使,就要远离朝堂,哥哥担心...”

“目光短浅。”文崇瞪着双眼。

“哥哥,你知道这些年,在夺嫡之争中,为何站你的朝臣那么少吗?”

辰王糊涂,讪讪摇头。

“因为哥哥手里没兵啊。”

在皇权时代,被兵以为着没权。

皇帝不给兵权就自己争取,北境节度使就是一个大好机会。

辰王被妹妹一顿分析弄得面红耳刺,他和太子、永王争斗多年,竟没有一个女子胸襟和智慧。

“妹妹心胸,哥哥佩服。等你出嫁那日,哥哥就去请旨。”

“不,哥哥,”文崇一脸严肃:“你今日就去请旨。”

辰王和曾嫔不解。

文崇道:“若等妹妹确定嫁去辛国,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哥哥,你今天就去请旨,父皇一定高兴。”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多谢妹妹提醒。”

一锤定音之后再去请旨,失了先机,还有利用职务之便争取利益,而在和亲消息确定前请旨,那是体察圣意,怜悯北境百姓,愿意代替苏旭做节度使,抵抗外敌。

性质大为不同。

若是文崇来夺嫡,她一定会在陛下颁布苏旭讣告第一时间去请旨,担任北境节度使,戍守承浒关。

只要手握兵权,才有话语权。

...

父皇说要去水澜宫表扬文崇,宣南吵着跟去。

父女两前后乘撵来到水澜宫。

母子三人已经谈完正式,妹妹在给哥哥交代细节和话术的时候,皇帝和宣南到了。

“陛下万安。”

“父皇万安。”

“哈哈哈,都平身吧,曾嫔,你看朕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本是送给杨贵妃的穿衣宝镜却跟着皇帝和宣南,抬到水澜宫里。

曾嫔心中像被人塞了坨大便,要多恶心有多恶心,面上还得强颜欢笑,跪谢圣恩。

“多谢陛下,臣妾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清晰的宝镜。”

“朕喜欢看你穿粉衣,娇俏,有了这面宝镜,你在试穿新衣的时候更添姿色。”

曾嫔不动声色应和,心中却是悲苦难受。

不用想,这面穿衣镜,一定是杨贵妃说要安抚她和文崇,特意转送过来的。

但她不能揭穿,只能咽下苦果。

“文崇是不是也喜欢,朕让战卿再弄面差不多的,给你送来。”

文崇安安静静福身答谢,说自己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个妹妹宣南吧。

宣南红着眼,把文崇拉去她的房间说话。

“姐姐,你受委屈了。”当时,宣南只当文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才短短两天,她就办到了。

“宣南,”文崇抚摸朱恩宁的头发。真诚道:“我们虽说是女子,也要学会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任意被他人摆弄。哪怕遇到最坏的情况,也要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才十三岁的宣南似懂非懂地点头。

“姐姐知道你倾慕战节帅,但此人心中没有你的位置,你若执意要嫁,婚后会吃苦的。妹妹的性子绝非安于后宅之人,招驸马的事,还望妹妹多思量。”

听完这句话,宣南整个人呆怔不动,一时间无法消化文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