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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过去,瑥羽没有公主的一点音信。

他几次去主院寻采苓,无论是托她去太子府邸送东西还是送信,都被拒了回来。

这次也是一样。

“采苓,公主就没留下什么口信吗?什么时候回?”

采苓正忙着学查账本,有几处对不上,满脑子都是加加减减。

头大的很,“瑥羽公子,公主不在,你就找点事去操劳,有了事务,便不会整日里惦记公主什么时候回来了。”

“再说,你想好了怎么面对公主的怒火了吗?这么迫不及待。”

“却山寺盯着你的侍卫今日回来复命,说你把他们迷晕了逃走了,他们昏了整整两日。”

“这又是罪加一等。”

瑥羽自知理亏,“他们回来了?如今在何处?我去赔罪。”

采苓道,“他们办事不力,我暂代公主停了他们的差事,等公主回来后再行发落。”

“你还不能见他们,免得到时串供。”

“要不是公主纵容你,我……”

采苓想了想,没辙,瑥羽的差事不是她能停的,瑥羽也不是她能罚的。

她只能命侍卫看好他的动向,至于别的,都要等公主回来定夺。

好在瑥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两天不是在书房,就是去二门附近的阁楼上临窗观望。

再就是来主院请她去找公主一趟。

对此她也怨念的很,公主那样信重她,太子殿下竟然不让她进那私宅伺候公主。

原先一开始那些日子,她也提心吊胆来着,生怕兄妹两个不和睦,太子殿下动手。

如今公主常常在那里住着,相安无事,她才渐渐安心。

她忍不住多说几句,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给瑥羽听。

“一开始呀,还不习惯,还惦念。慢慢的,就能看开了,公主是爱住在那,公主顺意就好啦,对不?”

她神情蔫蔫的,看账本也没了精神头,干脆合了账本。

“瑥羽公子,我要带人去盘库。”

瑥羽知道采苓这是在撵人,他轻轻一颔首,“叨扰了,我先告退。”

他没有回芝兰院,而是往二门里的阁楼方向去。

路上经过几棵梨树,梨花已经成簇开放。

洁白如雪,花蕊带着一点微黄。

他停下来,伸出手指抚着花瓣,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低吟,

“公主爱住在那,那里有什么格外好的吗?”

“那里可有梨花酿?”

他小心摘下一朵,放在鼻尖轻嗅。

日光暖融融的,照不透他身侧的影子。

……

瑥羽在府里等了半月。

从先前的焦躁不安,到现在已经沉默寡言。

他每日到羽华堂处理往来信件,待上一个时辰便走。

其余时候,俱是在公主府里枯等。

远儿得了他的信,从窑口庄园回府,着人运来于公子烧制的瓷器。

“郎君,这是于公子准备售卖的第一套瓷,用了您绘制的款识,这是于公子的信。”

远儿双手呈递过去。

瑥羽放下手中的毛笔,接过信细细的看。

这空档,远儿已经把十几个盒子全打开,待他看完才说话,

“于公子给他这些宝贝起的名字可长了,什么釉……什么八方弦纹盘口……还有什么开片葵口……为免我记不住,他说都已经写在了信中。”

瑥羽放下纸张,绕过书桌。

他在摆放瓷器的案几前站定,垂眸凝视。

目光移向一只开片葵口笔洗,抬手间动作轻柔。

他将笔洗托在掌心,缓缓转动,仔细端详着葵口的弧度,还有冰裂般自然的开片。

“于公子技艺已有小成,这方笔洗的画样是他同白老师一起绘制的,饱含深情厚谊。”

“佳作。”

远儿站在一边偷瞧着郎君。

郎君说的明明是好话,听语气,看神情,为何没有一丝温度?

“郎君,既是佳作,您为何没有喜意?”

他刚回来,还不知道芝兰院最近的风向。

瑥羽慎重的把笔洗嵌进盒子里,又去端详别的。

一边对远儿说,“公主多日未回府。”

远儿这才知道症结所在,郎君早就思念极了公主,公主不回府,郎君定然不好过。

远儿安慰道,“公主说不定是因什么事情绊住了,在外忙碌着呢,说不定这两日就能回来了。”

瑥羽手里稳稳托着个美人瓶,端详期间,说了句酸话,“也不知外面有多好……”

“霸着她不回来……”

远儿没能理解,也不好问,他有心想让郎君读书,莫荒废。

“郎君,您可以多读些书,写写字,画画山水,以陶冶性情。”

“这样公主回来的时候,您的眉头定然是舒展的,不至于太皱。”

瑥羽神色愣怔,“我的眉头,是皱的吗?”

远儿见这招有效,连忙的点头,“皱的都快要掰不开了。”

瑥羽轻舒出一口气,尽力让面容舒展。

将盒中的瓷器一一检查过后,登记立册。

……

接下来的这几天,瑥羽不止读书、写字、连山水都画了一沓一沓。

羽华堂送来当季新制好的两人的衣衫。

华彩明媚,绣纹细腻,自带绮丽的巧思。

瑥羽先穿着了,站在书桌前挺拔又不失飘逸,给沉闷的书房添了些灵动鲜活。

恰似天边绚丽的云霞落入人间。

衬得他本就姿容秀美的好颜色,更美了。

他执笔作画,心思全然不在山水上。

他只想着,公主快些回来吧。

只要公主快些回来,他诚心认错,再不赌气拈酸。

任凭公主怎么罚他都好,他都愿意受着。

他神情似是被冰雪封印的溪流,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惆怅的暗流。

忽然门口有响动,是远儿的脚步声,夹杂着……

瑥羽听着脚步声错乱,抬头望了一眼,是远儿和常明。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面上很是艰难的样子。

仿佛遇到了天塌的事。

“怎的了?”瑥羽垂下头,静气十足。

除了公主不回府,没什么能让他更难受的事了。

笔没停,在纸上划过一条蜿蜒的河流。

“郎君……”远儿扯了扯常明的衣裳,示意常明说。

常明哭丧着脸,在额头上擦了擦汗。

嗓子里像是滚过石块,十分坎坷,“公子,公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