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昌城,这座西南边陲的重镇,此刻被一层阴霾所笼罩。城中的大街小巷,往日的喧嚣热闹已被凝重的寂静所取代,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
前线的变故犹如一阵狂风,迅速穿越了山川河流,传到了高方的耳中。高方独自坐在那略显昏暗的议事厅内,周围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在他那满是忧虑的脸上。他深知,中原的此次入侵,绝非寻常的边境争端,而是一场足以让高家陷入生死存亡绝境的巨大危机。
高家在这片土地上的荣耀与根基,此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他的内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就在这时,陈延寿一路风尘仆仆,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西昌城的城门外弥漫开来。他匆匆来到西昌求见高方,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与期待。
高方正沉浸在对高家未来的深深思考之中,眉头紧锁,仿若在黑暗中努力探寻着一丝曙光。听闻陈延寿到来,他微微顿了顿,随后对身旁的董昀轻声说道:“我此刻心绪繁杂,你且代为接待陈延寿,莫要失了礼数。”董昀恭敬地应了一声,便转身迎向陈延寿。
说起这陈延寿,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谓臭名昭着。他曾侍奉后主刘鋹,与龚澄枢狼狈为奸,在朝堂之上专权弄法,将朝政搅得乌烟瘴气。他们大兴土木,兴建各类娱乐工程,每日耗费数万金,只为蛊惑刘鋹之心,使其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不理朝政。彼时,陈延寿还进谗言说中宗刘晟传位给刘鋹,便是因为将自己的弟弟们全部诛杀,以绝后患,于是刘鋹听信其言,残忍地杀死了桂王刘璇兴。如今,他来到西昌,又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呢?
董昀将陈延寿董昀快步走到城门外,见到陈延寿,立刻恭敬地行礼道:“陈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我家主公此刻正忙于思索应对之策,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大人,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陈延寿满脸堆笑,微微弯腰还礼,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董大人客气了,高公事务繁忙,陈某自是知晓。能得董大人亲自相迎,陈某已是倍感荣幸。”
董昀侧身引路,将陈延寿引入城中,一路上不断说着客气话:“陈大人此来,必是带来了重要消息,西昌城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大人的到来犹如久旱逢甘霖啊。”
陈延寿谄媚地笑着:“董大人谬赞了。陈某听闻西昌有难,心急如焚,只恨不能肋生双翅,早日赶来。想那中原大军来势汹汹,西昌城虽地势险要,却也不可掉以轻心。幸得高公在此坐镇,定能保得一方安宁。”
进入厅内,董昀请陈延寿上座,又命人端来香茗:“陈大人,请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慢慢道来。”
陈延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茶杯后,身子前倾,故作神秘地对董昀说:“董大人啊,此次我来,可是身负重任。如今这天下局势,对咱们极为不利,唯有联合各方之力,才可与中原抗衡。那大理国,实力不容小觑,我已与他们暗中往来许久,陈某在大理国君面前,可是极力夸赞高公的英勇与睿智,说若能与高公合作,定能保得西南太平。”
董昀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感激:“陈大人为我家主公如此费心,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不知这联合大理之事,可有了具体章程?”
陈延寿得意地扬了扬眉:“这章程嘛,自然是有个大概。只是还需高公定夺。我等只需在高公的英明领导下,齐心协力,那中原大军又何足惧哉。董大人,您说是吧?”
董昀连忙点头:“大人所言极是。那大人方才提到江南战事,可否再详细说说?”
陈延寿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说道:“董大人呐,那江南水军可是大展神威。中原水军在我军的猛烈攻击下,简直是不堪一击,被打得丢盔弃甲,不敢冒头。这可都是我等的大好机会啊,若能借此鼓舞士气,联合各方,说不定能让中原大军铩羽而归呢。”
董昀专注地听着,不时点头称是:“陈大人带来的消息实在是振奋人心。我这就去禀报主公,大人且先稍作休息。”
陈延寿连忙起身:“有劳董大人了,陈某在此静候佳音。”引入厅内,一番寒暄过后,陈延寿也不兜圈子,直接表明了来意:“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联合大理,共同抵抗中原大军的进攻。如今形势危急,唯有各方携手,方能有一线生机。且我得知,江南水军打得中原水军不敢冒头,此乃一大助力也。”
董昀仔细聆听,随后将陈延寿带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细说给了高方。
高方在厅内来回踱步,脚步匆匆,似在丈量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又似在这局促的空间里试图踏出一条明晰的前路。他突然停住,转身面向董昀,目光中满是急切与焦虑:“董昀,这江淮战局如今是迷雾重重,可又干系重大,你且说说,你对此有何见解?”
董昀微微低头,沉思片刻后恭敬地回应:“主公,江淮之地水网纵横,中原水军本以为能占得地利,却遭挫败,足见江南守军之能。但中原势大,其陆军或许会有后续动作来弥补水军之失。我们不能仅看这一时胜负,而需推测他们下一步棋会落于何处。”
高方轻轻点头,眉头依然紧锁:“你所言甚是。江淮的水战胜利虽可鼓舞士气,可若中原改变战略,从陆路迂回或者增兵强攻,江南恐难以持久。我们在这西昌,又该如何借江淮之势,为己所用?”
董昀抬起头,眼神专注:“主公,依属下之见,我们可先派人秘密联络江南,共享情报,若中原陆军有异动,我们便能提前知晓,也好早做防范。再者,可在蜀地招募擅长水战之士,虽无大江大河,但可训练他们在湖泊河湾作战之法,以备不时之需。”
高方微微皱眉,担忧道:“只是这招募水战之士,谈何容易?且训练所需时日,我们能否来得及应对中原的攻势?”
董昀连忙说道:“主公,事在人为。虽有难处,但我们若不做尝试,待中原大军压境,我们将更加被动。而且江淮战局若能持续僵持,对我们便是有利,可这局势瞬息万变,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高方长叹一声:“这江淮战局就像一把高悬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我们既要关注西昌本地的防御,又不能忽视千里之外江淮的动态,实在是如履薄冰啊。”
董昀拱手道:“主公,艰难险阻虽多,但只要我们上下齐心,谋划周全,定能在这乱世中寻得生机。”
高方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瞬间又被疑虑所取代。
他站起身来,在厅内来回踱步,片刻后,立刻对侍从吩咐道:“速派人去蜀中,散布江淮中原水军战败的消息,也好稳定人心。另外,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江淮详情,此事关乎重大,不容有失。”
高方背负双手,缓缓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西昌城略显萧瑟的街景,若有所思地开口道:“董昀啊,江淮战局固然关键,可我们也不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此。你且想想,除了与江南联络、招募水战之士,还有哪些战略可供我们选择?”
董昀微微眯眼,稍作思索后,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我们可在西昌周边的山川险要之处设下重重关卡。就如同昔日蜀道之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挑选精锐之士驻守,配以强弓硬弩,无论是中原大军从陆路进犯,还是妄图绕道突袭,都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应对时间。”
高方轻轻抚着下颌,微微点头:“此计虽好,但关卡的修筑与防守,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们如今资源有限,如何能确保万无一失?”
董昀神色凝重,语气却坚定:“主公,人力方面,我们可号召西昌及周边百姓,保家卫国,他们定会踊跃参与。至于物力,可对城中富户进行劝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再者,我们还可在关卡附近设置陷阱、机关,以巧力弥补物力之不足。”
高方微微沉吟,又道:“那倘若中原军久攻不下,转而对我们实行围困之策,截断我们的粮草补给,又该如何是好?”
董昀眼神一亮,赶忙说道:“主公,这便需要我们提前储备足够的粮草。一方面,鼓励百姓开垦荒地,多种粮食作物;另一方面,与周边的友好部落或小城池建立秘密的粮草运输通道,即便被围困,也能有粮草源源不断地供应。同时,我们可在城中开展节约用粮的宣传,让军民都有危机意识。”
高方眉头稍展,继续追问:“那在军事力量的调配与训练上,你又有何想法?”
董昀拱手答道:“主公,军事训练当务之急是提高士兵的山地作战能力,毕竟西昌多山。可请山中猎户为教官,传授他们在山林中隐蔽、突袭、追踪之术。在兵种调配方面,组建一支机动性强的轻骑兵,用于突袭敌军粮道或侦察敌情;再打造一支精锐的步兵方阵,作为守城与关卡防御的中坚力量。并且,定期举行军事演练,让各兵种之间配合默契,提升整体战斗力。”
高方凝视着董昀,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董昀,你之谋划,颇为周全。只是这些战略实施起来,每一步都需谨慎小心,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啊。”
董昀恭敬地低下头:“主公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与主公一同守护西昌,共克时艰。”
安排妥当之后,高方整了整衣衫,亲自接见了陈延寿。两人相见,彼此的眼神中都透着复杂的神情,既有对共同对抗外敌的期许,又有着各自的盘算与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