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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82

人物:艾尔森

地点:救助站

艾尔森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鲜红的血将床单染红,周围的医疗人员忙忙碌碌,他们正在拯救他的性命。

迷迷糊糊的声音:“劣质的不死图腾,复活他的怕不是只是原料,能复活真是个奇迹。”

迷迷糊糊的声音2:“哎呀……怎么这么难搞,他的骨头几乎都是碎的,凋零药水呢,给我点。”

迷迷糊糊的声音:“不行……这里要切掉……这里的组织完全坏死了……治疗药水给我。”

迷迷糊糊的声音2:“不对,你这里不该这么干,他是‘村民’,不是‘原住民’,器官不长在这里,在那。”

迷迷糊糊的声音:“你对这个还有研究?看来你还可以嘛。虚弱药水,稀释过的,不要给我没稀释过的。”

迷迷糊糊的声音2:“哎呀,其他人呢?怎么就我们两个在这?”

迷迷糊糊的声音:“其他人也忙,如果不是因为缺人我也不会再下来了,谁都不知道那些幸存者是从哪来的。

“医疗和牧师的压力大了一倍不止,我的作战报告才写一半,现在又要再加一半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2:“哎呀?你们还要写作战报告?”

迷迷糊糊的声音:“对啊,烦得要死,又要简短,又要全面,又要方便认识复述观察,是真的有病。

“你是不知道,最开始写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不过关,那**的领头让我们把字数控制在两千个字以下,而且细节都要到位。

“**(感叹词),我们写得最好最快的都用了一周,其他人更不用说,慢的用了一个月,还要删改。”

一段时间的沉默。

迷迷糊糊的声音:“快好了,准备缝合。”

迷迷糊糊的声音3:“呐,这里。”

迷迷糊糊的声音:“我还要赶下一个地方,这些东西你负责,我先走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2:“好,你先走吧。”

梦中,艾尔森坐在地上,坐在自己的囚笼中。

艾尔森双目无光,脸上写满了悔恨。

“没了……全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艾尔森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放在眼前看了看。

“毁了,全都毁了,什么都没剩下。”

艾尔森将石头丢了出去。

“爸……妈……没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石头沉入地下,不留一丝痕迹。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啊!什么都没了……”

艾尔森仿佛被感染包裹,呼吸逐渐困难。

“就这样……死了也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就这样死了,那该有……多好……”

艾尔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是周围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声音1:“你看,懦夫,懦夫。”

声音2:“**,你看,这是个**”

声音3:“**,**,**!”

艾尔森想要睁开眼,但是他的眼皮却变得无比沉重,他怎么用力也睁不开。

沈建伟:“你放弃了?”

“什么声音?不重要了,就让我这样去死吧,人生已经不重要了……没人会等我回家了。”

沈建伟:“你想干嘛?”

“我想我家……我想我爸,我想我妈,我没有家了……我孤身一人了,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了……”

沈建伟:“所以呢,你想离开这个世界?”

“我想……我当然想,我什么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知道吗?我爸……我妈……他们是那么爱我……但是我现在连报恩的机会都没了……

“你知道吗?你知道人生在世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是真的难受啊……我现在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沈建伟:“很痛苦,对吧……”

“何止啊……何止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我爸妈,他们谁不比我更有资格活下去……怎么偏偏是我爸妈……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为什么不是我……我这么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为什么去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你看,我爸妈那么优秀,而我呢……什么都不会,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我应该去死……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啊……为什么啊……我啥都不剩了……啥都不剩了……”

沈建伟:“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能看见。”

“哇!为什么啊!(眼泪自眼角流下)为什么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了,没有意义了……”

沈建伟:“哭吧……哭吧……哭没有错。你也没有错,活下来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啊……从小到大,本来就没有跟他们怎么相处过……结果现在嘞?

“我想着自己终于长大了,可以自己撑起一片天了!结果呢?结果呢?我还想着自己可以撑起这片天,我还想着我终于可以照顾自己的父母了……

“当我撑起这片天!我再看自己身下,没了,什么都没了……没人等我回家了……没人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对我说‘你是我的骄傲’了,没人了……没人了……

“你知道吗?我很后悔啊……我真的后悔啊……我有好多话没说啊……那么多话,我现在向谁说去……我现在想什么……就想一片飘在空中的叶子,承载我的树已经倒了,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别人至少还可以回到自己的树那去,还可以寻求庇护,还可以为自己的树付出些什么……我呢?我现在就只能在天上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我从我父母那来,但是我却没有目的地了……

“你知道我爸妈是多好的人吗?你知道他们有多好吗?他们做到了很多父母都没有做到的事,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打过我,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我……你说,天底下还从哪来那么好的父母……还从哪来……

“他们把我一直放在自己的心头上,就算是生病了第一个想到是我,就算是神志不清了都还记到自己有一个多么可爱的娃儿。

“你说……这么好的父母还能从哪来……你说……你说啊……还能从哪来啊!还能从哪来啊……哪啊!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过,自己将来要做到什么什么样;你知道吗,我无数次想过自己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呢?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没了……全都没了……再怎么努力……都没用了……都没用了……”

艾尔森病床边,人们来去匆匆,没人在意的角落,他眼角中的泪水滴落在枕头上,没人在意,没人看得见。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森终于醒来,但他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自己遭受的痛苦吓醒的。

在曾经,他的妈妈刚刚离开的时候,他那时还心存侥幸,但是在得知已经回不来的时候,他只剩下了痛苦。

他曾幻想过,幻想自己的妈妈仍然活着,但是……家人异常的举动,各种各样的流言,乃至于官方的报告。

他接受了现实,但是他很奇怪,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感觉到伤心,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不爱自己的妈妈吗?

不,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他真的爱自己的妈妈,他那时仍然以为这就只是平常的事一样……他仍然有机会……仍然有机会……

他潜意识中仍然认为自己的妈妈还没有离开,他仍然这么认为……

但是在时间的流逝中,他终于认清了,她真的走了,她真的走了。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他甚至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被困住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想,一直在想,这段时间内他的脑袋被自己的困境塞满了,他没有时间可以去思考别的东西。

现在……他有时间了……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他就认清了,仅仅只是在那一个瞬间他就认清了——他没有家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父母,在自己的梦里。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办法。

现在,他再也不能骗自己了,他现在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他就算不想接受也没办法了。

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的轻,他再也不想打扰任何人,他再也不想再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沈建伟:“你要干什么?”

“我想……我想……我至少还能给他们立个碑……我至少还能立个碑……我没什么能做了,至少……还能立个碑……”

沈建伟:“你去吧。”

艾尔森下到地上,他的身上还穿着白色的衣服,就像刚出生时,他们用白色的毛巾将他包裹。

沈建伟:“你不打算换个衣服吗?”

“要换,肯定要换,不能穿这身出去。”

艾尔森找到了一个穿绿色兜帽服的女性,找她要了一身常服,随后他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头也不回离开了救助站。

救助站外,阳光明媚,鸟儿飞过,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艾尔森在这中间站着,与其格格不入。

沈建伟:“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我只是想……再看看……”

在看了一眼太阳后,艾尔森毅然决然走向了墓地。他想把自己的父母安置在这里,虽然……他甚至没有父母的物品……这里,也就只能当个土堆。

沈建伟:“你不看看这里墓地的价格吗?”

“对……看看价格……看看价格……看看价格……”

艾尔森来到负责人处,询问价格,一听,不贵,很便宜,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付不起这个绿宝石。

“沈建伟?你看到我钱放哪了吗?”

沈建伟:“没有。”

“没钱……没有一分钱……一贫如洗……买不起……”

沈建伟:“买不起那就走吧。”

“我甚至连个坟墓都买不起……爸妈死后连个长眠的地方都没有……”

沈建伟:“你可以在野外给他们立个碑,虽然没人保护,但这是你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对……对……我还有地可去……我还有地可去……走……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一路上,周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只有他低着头,时不时说些什么听不懂的话,像个异类。

一路上,他没有吃饭,没有喝水,没有休息。他的脑袋里就只装着一个念头——出城,给自己的父母留一个坟墓。

但是城也不是那么好出的,在晚上,各种各样的怪物都会在野外游荡,一般市民根本没有机会去野外。

在他跟城门守卫交涉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他发现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出去,出去一般都需要手续,而且都需要正当的理由和一支队伍才行,他出不去。

“***!我给我爸妈立个碑而已!**这么多事!真****!”

沈建伟:“找个队伍混出去就是,到时候直接半路跑掉都没关系,没人会在乎队伍里是不是少了个人。”

“对……对……只要这样……只要这样……可是……上哪找队伍呢……上哪……”

沈建伟:“去你曾经工作的地方。”

“对……对……那是一个办法……那是一个办法……走吧……走吧……”

离开城门守卫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又或是惊呼,但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艾尔森随着记忆来到地方,可惜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一个他认识的都没有,认识他的也没有。

艾尔森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或想些什么。

艾尔森:“爸……妈……我会来找你们的,我会的……”

时间:???

地点:医院

人物:一位女子

迷迷糊糊的声音:“不够……再来!”

迷迷糊糊的声音2:“你确定这样她能活下来吗?”

迷迷糊糊的声音:“不确定,但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如果这个办法都没用那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2:“好吧,恢复2给我,我直接往伤口倒。”

迷迷糊糊的声音:“被感染的组织太多了……虚弱……等会……要虚弱3,把这玩意生命力先耗下去。”

迷迷糊糊的声音3:“你们已经抢救三天了,你们确定能救回来吗?”

迷迷糊糊的声音:“不确定,不要问没有意义的问题!如果每次都知道能不能救活的话还要我们干嘛?

“医生的职责在于什么?在于不放弃任何一个患者,她就算是全身都被感染了我都要试他一试,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救活?

“你猜猜医学进步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放弃患者?不,是因为不放弃任何一个患者,只要他还没死,那就是有戏,有戏那就是能活。”

迷迷糊糊的声音3:“老师,这我知道,但她这个样子……救活了都成废人了……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迷迷糊糊的声音:“意义?你问得很好,小子。不是所有事都有什么天大的意义的,意义这个东西都是人自己去赋予的,只要你认为自己做的事有意义那就是有,这完全取决于你。”

迷迷糊糊的声音2:“小浪,先别聊天,再来加把手,凋零药水拿过来。”

迷迷糊糊的声音3:“好,师娘。”

迷迷糊糊的声音:“活啊!***,四天了!四天了要!这该死的感染为什么这么难清理啊!”

迷迷糊糊的声音2:“消消气,消消气,冷静冷静,生气可治不好人,消消气消消气。”

迷迷糊糊的声音:“为了除掉这个**的感染我都已经四天没合眼了!这四天来我连个饭都吃不好!***。”

迷迷糊糊的声音2:“好了好了,别生气,四天没合眼确实难受我们都知道,但你好好想想,只要把她治好我们就掌握了治疗感染的方法了,前面的努力就都有意义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我**是真的生气啊!你想想,我们这么久,前面有多少人因为这个**的感染死掉,战场上又有多少人?

“如果我们再快点……如果我们再快哪怕一点点!我们就有可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你想过吗?”

迷迷糊糊的声音2:“好了好了,放平心态,只有冷静才能更快解决这事,带着情绪就只会解决患者。”

迷迷糊糊的声音:“你说的……你说的话有道理,我确实应该放平心态,现在我太……急躁,这样反而做不成事。”

梦中,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是哪?”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周围的环境黑到连星光都照不开。

“有人吗?”她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声音。

“你好!听得到吗!”声音传开,连一点回声都没有。

她站在黑暗中央(?),周围的黑暗仿佛和她保持距离一样,只徘徊在她周围,甚至没有淹没她。

她在周围试着走了一下,但是黑暗和她一直保持距离,她既不能融入黑暗,她也不能看穿黑暗。

呼吸声越来越大,她误以为是自己的,可惜不是她的。“声音是从哪来的?”她慌张地看了看周围,但是周围只有呼吸声。

她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周围空无一物,甚至地面都是平整的,连一丝丝凸起都没有。

她受不了,开始狂奔起来,她想要逃离,逃离这可怕的幻境。一脚……又一脚……你听到她的脚步声了吗?没有……

一次又一次喘气,你听到她的喘息声了吗?没有。

一次又一次张望,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在看着她一样,但是他却没有动作,只是跟着。

内心逐渐支持不住,她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中奔跑了多久,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异样,她甚至感觉不到累,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一直跑下去。

腿脚逐渐不听使唤,任凭她如何指挥自己的腿脚,但是它们都快不起来,她仿佛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速度慢了下来。

终于,她开始大声呼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逐渐的,她的声音开始嘶哑,先是一两个吐不清楚的发音,随后完全变成意义不明的叫喊声。

她想挥舞自己的双臂,但是当她将双手双臂挥舞起来时,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的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看不透的黑暗。

黑暗中的东西仿佛等不及了,周围开始传出仿佛生气一样的风声。

她挣扎着想要跑开,但是根本跑不快,她慢如乌龟。她想要呼救,但是她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她静声如鱼。她想要挥舞双臂,但是她看不见自己的的双臂,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一样。

黑暗中没有任何东西会帮助她,她仿佛听到了耻笑,她仿佛看到了周围对她的排挤,她看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谁能……救救我……我好害怕……”

没有回应,没有任何援助。

周围的黑暗仿佛是知道了她的无助,开始向中间压缩过来,她能看见的区域越来越小,她想要跑,但是她甚至已经站不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黑暗中,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没有任何人帮助她,有的只是嘲笑,有的只是对她的冷嘲热讽。

黑暗逐渐压缩到她的面前,漆黑一片的雾从中走出,它们包裹住她,就像捏住一只蚂蚁一样。

她想要跑,她想要爬起来,她想要见到明天的太阳,她的人生还有那么长,她不想在这里结束,她还有没做的事。

她挥舞自己的双臂,想要拍走眼前的浓雾;她放声高歌,想要喊出自己的不甘;她猛地踩了一脚地面,想要跑回自己的生活。

她纵身一跃……跌入黑暗之中,地面下沉变成一个深坑,地面就在她的眼前,但是她却怎么也碰不到,只要她一伸手地面就退后。

她在下坠,周围的风声越来越像奸笑,周围的黑雾越来越像嘲笑她的众人。

“救命……救命……我该怎么办……”

她的话语不会被任何人听到,她的遭遇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深坑底部距离她越来越远,她不再能看到底部。

她的期望不会被任何人知道,她的遭遇不会被任何人同情。

她慌张地睁开眼,深坑底部,紫色的光组成了一直眼睛,它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抽走一般的实现。

她的痛苦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她的遭遇不会打动任何一个人。

她在看着,她在看着那个深坑,那个深坑也在看着她,它凝望着她,凝望着它的玩具,凝望着它的食物(?)。

她的内心不会被任何人触碰到,她的人生不会被记载到任何一本书上。

她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但是她做不到,她能看穿自己的眼皮,她能看穿自己的手。她想转头,不让自己看向深渊,但是无论她将眼睛看向任何地方都一样……当她看向深渊时她就没有选择了。

她的一切就算布满灰尘也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她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别人的陪衬。

终于,深渊吞下了她,深渊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有的只是无尽的痛苦,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

她就像一粒灰尘一样落入底部,她的手脚都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她只能看着自己的一切变成黑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出口关闭,将所有的光都吞没。

“怎么办……怎么办……天呐……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终于,一束强光从天上照了下来,这束光仿佛是要杀光周围所有的黑暗一般,所到之处无论是黑雾还是黑暗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束光就像是战神一般,她被这束光压到无法睁开眼睛。

那束光就像战神一样,她甚至看不清那束光是从那里出来的。

地面逐渐从黑色变成白色,但是那白色却看得她胆寒。周围逐渐从黑色变成白色,但是那白色却令她想要逃避。

渐渐的,周围的强光逐渐消减,她终于能没有顾虑地睁开自己的眼睛。

周围有一些人(?),她没有呼唤他们,只是站在远方观望,那些人衣冠楚楚。

周围有一些人在高谈论阔,她没有去和他们说话,只是站在远方旁听,那些人不在乎别人的立场。

她想逃离,她想离开,她不想待在黑暗之中,但是她也不想在这光明(?)之中待着。

她害怕了,她害怕的不是视线受阻,她害怕的不是浓雾,她害怕的是更加可怕的,更加令人无法理解的,更加让人失望的东西。

她想跑,但是她无处可去。

她想逃离,她想回到单纯的家去,但是她跑不掉,各种各样的东西在拖着她的脚,各种各样的“道德”在拖着她。

她抬起自己的左脚,沉重无比,上面挂着的是“责任”,上面挂着的是“道德”。

她抬起自己的右脚,宛如泰山,上面挂着的是“父母”,上面挂着的是“孩子”

她摆起自己的左臂,仿佛撕裂,上面挂着的是“工作”,上面挂着的是“自觉”。

她摆起自己的右臂,痛楚钻心,上面挂着的是“朋友”,上面挂着的是“亲戚”。

她喘出一口气,其中包含的却不是她自己的气,而是别人强加给她的“义务”,别人强加给她的“责任”。

睁眼,她看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别人的步步紧逼。触碰,她碰到的不是自由,而是塞给她的“好处”。

她听到了别人对她的失望,她听到了别人对她的嫌弃,她听到了别人对她的怀疑,她听到了别人生活的嘲笑。

她想跑,但她跑不掉,无论她从黑跑到白,从白跑到红,从红跑到灰,从灰跑到黄,无论她跑到哪里,无论她躲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吸在她的身上。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她闭上自己的眼睛,她认为只要自己听不到,只要自己看不到,那就没事了,那就可以安静了。

当她闭上眼,她看穿了自己的眼皮,看穿了自己的手;当她捂住耳,声音穿透了她的手,声音穿透了她的脑袋。

她以为自己得救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自己的痛苦了,但……无论到哪,他们都跟着。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当初还抱过你呢!你就应该把自己的钱给我!”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当初给了你一点帮助!你就应该放弃自己的命救我!”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当初差点杀了你!但是你就应该放下!”

虚无缥缈的声音:“当初我都对你说过对不起了!你就应该嫁给我!”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都跟你说了!原谅我!不然我**杀了你!”

虚无缥缈的声音:“你听不到吗!无论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都应该放下!你都应该给他们跪下!接受他们的道歉!并且把自己的命给他们!”

虚无缥缈的声音:“虽然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跑开事实不谈!你不应该对我发火!”

虚无缥缈的声音:“虽然我害得你家破人亡,虽然我害得你人见人打犹如过街老鼠,但是我都原谅你了!你就应该给我跪下!”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是你爹(?)!给我钱!”

虚无缥缈的声音:“我们生了你!虽然我们抛弃了你!虽然我们差点让你冻死在寒风中!但是我们依然爱(?)你!你应该给我们钱!”

虚无缥缈的声音:“难道你在公司里上班就是为了钱吗?我都给了你工作了!为什么你不感恩反倒还问我要钱!你就应该为了我卖命!”

虚无缥缈的声音:“孩子啊……你走吧,带上这些东西走吧……他们最多也就只找得到这里了,再往前面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我们可以再帮你拦几天,但是我们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做不到更多了,有什么想带的……你也拿走吧……

“这个世道……明明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但是为什么跑的确实你呢……你走吧,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们从来没有给你什么好的,还请你不要记恨我们……孩子,我们不是你的父母,给不了你姓,就只能给你一个名。

“等到什么时候,你终于有了一个姓的时候,记得给我们说说,回来……就别回来了……”

她:“爸……妈……我……”

终于,她从噩梦中醒来。

她:“能给我姓氏的就是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