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心中也有了成算,知晓乾隆为何非要留下自己在一旁听着。
不过是想要自己成为规劝皇后、太后的一张嘴,只有真的知道水玲珑身世清白,皇上才能将她纳入后宫。
嬿婉却没有立刻开口,只等着进忠继续说话。
“奴才也是打听了不少人家,都说水姑娘家中贫寒,父亲突然出事才会这样抛头露面。也不是没有人来求亲,可是水姑娘放心不下父亲,就一直这么苦苦坚持着。”进忠低垂着头,轻声回禀着。
这下也到了嬿婉施展善意的时候了,她有些不忍地抬手捂住因着震惊而张大的嘴,也是发出了声轻微的叹息。
乾隆听见了这个声音,眼睑微微弹动了一下,才转过头去看嬿婉。
他将手覆在嬿婉的手背之上,安抚般地拍了拍她。
这才转过头去看进忠,“她父亲可好了?”
进忠自然地应声,“是,苏太医医术高超。奴才到时,水姑娘的父亲已经能起身在院中走动了。”
进忠停顿了一瞬,像是在心中衡量着,能不能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乾隆挥了挥手,“有话就说。”
嬿婉也是在一边感慨般地点着头。
进忠得了皇上的命令,这才继续开口,“水姑娘很是感激皇上,只说会亲自和皇上谢恩。”
乾隆嘴角控制不住地翘了起来,可是顾及着嬿婉还在身边,连忙又收敛了起来。
进忠说完后,恭敬地退了下去,里面只剩下了乾隆和嬿婉。
嬿婉这才翻过手,抓紧了乾隆的,“好在有皇上,能够大发善心。否则臣妾都不敢想,这位姑娘该是多么辛苦。”
说完后还觉得犹嫌不足,抬着一双崇敬的眼睛看向乾隆。
乾隆对此很是受用,和嬿婉十指交握着,“朕也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凄惨的身世。原本只是赞叹于她的琴艺,如今更是有了怜惜之情。”
嬿婉也是点着头,有些惋惜地开口,“只可惜臣妾并未和这位姑娘见面,定是位坚强的女子,也难怪皇上喜欢。”
乾隆手臂一僵,没成想嬿婉竟然就这样将话戳破了,一时有些尴尬。
像是看见乾隆这个尴尬的模样新鲜,嬿婉带着柔婉的笑容上前,倚靠着乾隆轻声开口,“皇上,您若是在茶楼就与她相见,想来她的父亲也能少受些罪。不过竟然这样也能再次相见,想来也是天注定的缘分。您是天子,这样坚强的女子,连臣妾未见过都很是喜欢,更何况朝夕相处的您呢?”
乾隆被嬿婉说得耳朵通红,他哪里有嬿婉说的这样高风亮节,不过是见色起意想要拿捏住水玲珑罢了。
可是经嬿婉这一说,倒像是拯救水玲珑于水火之中的君子了。
乾隆更是挺直了脊梁,但还是要试探皇额娘的心思,他将嬿婉的手放在了掌心,轻轻摩挲着。
“朕是有心要带她回宫。她的心思是一方面,朕也担心皇额娘不同意。她的家世实在是低微,就算是真的清白,皇额娘恐怕也会不满。”乾隆轻声在嬿婉耳边念叨着。
嬿婉却像是听见了什么怪异之语,更是转过头看向乾隆,“皇上何出此言?太后最是心疼皇上,您若是亲自和太后娘娘陈情,太后娘娘怎会不愿呢?”
乾隆再次沉默了,是他狭隘了。皇额娘这些年对他是如何的亲厚,他怎么能这样想皇额娘,一时心中愧疚不已。
嬿婉像是看出了皇上的情绪,更是靠近了些,柔声劝着,“皇上,臣妾嘴巴最是严。臣妾保证不让太后娘娘知道,您别难受。”
乾隆也知道嬿婉是想让他心情好些,他也就承了她的情。
“好,那就劳烦朕的嬿婉了。”
乾隆和嬿婉又凑在一块儿说了些话,嬿婉再次提起了永璎,话语中不乏担心。
“臣妾这些日子和永璎相处着,也觉得永璎敏感极了。如今年岁还小,臣妾实在担心来日再因着这个突发疾病。”
乾隆一提起这个,也是叹了口气,“朕实在不知道,乌拉那拉氏是如何教导的。她恐怕都没有照顾过永璎,才让永璎这样敏感脆弱。”
嬿婉思忖了片刻,轻声说着,“皇上,臣妾会精心照顾着他,您放心。只是,乌拉那拉氏到底是永璎的生母,您……”
察觉到嬿婉是想要劝他,乾隆立刻就打断了嬿婉后面的话,“好了,乌拉那拉氏的事,你莫要再提。就算是朕可以原谅她别的,但是断发诅咒帝王,朕还没有追究乌拉那拉氏族的罪过。往后永璎就是你的孩子,莫要再提起她了。”
感受到了乾隆的嫌恶,嬿婉自然不敢再提,只能安静地点了点头。
乾隆心中全是水玲珑的事情,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自然想要扫清面前的障碍。
“朕先去看看太后,你带着璟琳他们先回去。”乾隆温柔地说道。
嬿婉连忙起身,应了声是。
二人一块儿走出去,见到永璎和璟琳在一块儿玩闹,永璎的面上是少有的欢快。
见到乾隆和嬿婉出来,璟琳率先高喊出声,“皇阿玛!额娘!”
永璎也紧随其后,面上哪里还有那些谨小慎微。
乾隆自然察觉到了这些不同,伸手接住了二人的,直接抱了起来。对着他们说了几句话,乾隆只说要去看他们的皇祖母,承诺了明日再陪他们,这两个孩子才同意放乾隆离开。
乾隆放下他们,微笑着看向嬿婉,“莫担心,只需要顺其自然就好。你喜爱他,他自然就不再担心了。”
乾隆意有所指地说着,嬿婉也像是恍然大悟,更是眼中泛起了些泪花。
她抬手将眼泪拭去,轻声说着,“是臣妾身在其中,未能看清。还好有皇上在,臣妾如今也就不再担心了。”
乾隆也没有多安慰,拍了拍她的手,转身就往太后的船上去了。
进忠跟着乾隆一块儿,是小德子送令贵妃回的船上。
嬿婉嘴角勾着笑容,陪着两个孩子玩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