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工作的第一个冬季,科室主任照顾我能回家一趟,安排我去黑龙江小兴安岭的一个林场去发出木材,单位建设宿舍用的。北京的冬天虽然寒冷,但与即将前往的小兴安岭相比,似乎只是一场温柔的序曲。大哥伯燕深知此行的艰辛,特意为我准备了军用羊皮大衣和大头鞋,仿佛是给我披上了一层抵御严寒的铠甲。
经过一夜一天的旅途,火车在落日余晖中缓缓驶入了乌伊岭站。这里已经是铁路的尽头,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世界。小兴安岭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一幅静谧的水墨画,白雪和黑黝黝的松林。而乌伊岭小镇则被一层淡淡的炊烟轻轻笼罩,显得格外宁静而温馨。室外的气温骤降至零下三十多度,寒风如刀割般刺骨,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林场的一位我们科室主任的亲属,我称他叔叔,早已在车站等候。他热情地拉着我,带我到了他们家。一进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叔叔让我坐在热炕上,炕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白酒和丰盛的菜肴。我们爷俩就这样边喝酒边聊天,他给我介绍了乌伊岭的环境和工作情况,让我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初步的了解。
夜幕降临,我在叔叔家的热炕上沉沉睡去。白酒的暖意和热炕的温度,让我在寒冷的夜晚中感受到了家的温暖。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炕上,我睁开眼,感觉精神焕发。叔叔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我们吃过饭后,便一同前往林场的专用铁路线。
办理发货手续的过程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叔叔的人脉和经验让我的工作变得轻松了不少。完成任务后,我告辞了叔叔的挽留,独自一人来到了火车站。距离发车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小站没有候车室,显得有些冷清。外面是冰天雪地,我只好来到车站旁边的一个铁路招待所,希望能在这里过站休息一下。
这个招待所是一排平房,有十几个房间。然而,当我走进房间,却发现所有的暖气都已经冻裂,室内的温度与室外几乎无异,如同一个冰窖。我无奈地穿上大衣和鞋,再裹上棉被,蜷缩在床上看书。尽管如此,不一会儿,露在外面的手指还是冻得僵硬。
几个小时后,我终于踏上了返回长春的列车。车厢内的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不禁感慨万分。虽然我是东北生长,但这一天,无疑是我这辈子感觉最冷的一天。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寒冷,更是心灵上的一次历练。这次经历,让我更加珍惜温暖,也让我对寒冷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感悟。
回到长春,我与父母和爱人的团聚虽然短暂,却充满了温馨和欢乐。几天后,我不得不再次踏上返回涿县的旅程。回到单位,同事们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一位同事告诉我在我出差期间,我的二姐曾来单位找我,可惜我不在。她留下了她出差住在北京的地址和电话,希望我能联系她。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立刻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二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她告诉我自己生病了。我心中一紧,第二天便向单位请了假,急匆匆地赶往北京看望她。
北京的冬天,寒风凛冽,我裹紧了大衣,按照二姐给的地址,来到了中央党校。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这个庄严而神秘的大院。在警卫室登记后,我来到大院内的一栋宿舍,宿舍楼虽然年代久远,却依旧保持着一种庄重的气质。
来到二楼二姐住的房间,我看到了给我开门的二姐,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显然是病得不轻。我心中一阵酸楚,她是因为去涿县看我那天被雨淋湿,感冒了。涿县的冬雨,冰冷刺骨,我难以想象她是如何忍受的。
我坐在床边,握着二姐的手,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自从我离开长春后,我们只能通过书信交流,再也没有机会听她弹奏那美妙的钢琴曲了。二姐的房间里,家具陈旧,却干净整洁,她告诉我,这间房间曾经是某位长春出身的大人物在党校学习时住过的。不过这时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二姐这次来北京,是应朋友之邀。她的朋友为她安排了住处,看来这位朋友在北京也颇有影响力。我们聊了一个下午,回忆起小时候的趣事,谈论着各自的近况。二姐虽然身体不适,但精神尚好,我们的话题从家庭琐事到国家大事,无所不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傍晚。我不得不告别二姐,返回单位。临走前,我叮嘱她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二姐微笑着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回到涿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二姐的病情让我担忧,她的坚强和乐观又让我敬佩。我决定,等她病好了,一定要请她来涿县,好好陪她几天,弥补这段时间的遗憾。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姐的病情逐渐好转。我们通过电话保持着联系,她的声音越来越有活力。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再次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准备接二姐来涿县。
火车缓缓驶入北京站,我的心情激动不已。在站台上,我看到了二姐的身影,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脸上洋溢着健康的光芒。我们紧紧拥抱,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思念全部释放出来。
回到涿县,我带二姐参观了这里的名胜古迹,品尝了当地的特色美食。晚上,我们寝室,二姐清唱一曲吉剧,那熟悉的旋律在房间里回荡,温暖而动人。我们聊着天,分享着彼此的故事,直到深夜。
这次团聚,不仅加深了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也让我更加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刻。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坎坷,只要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