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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折玉骨 > 第132章 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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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特意提及冀州遇刺一事,果见魏帝眉头松了松。

那一次,盛昭宁不惧生死,救了他的儿子。

魏帝对她,始终是感激的。

可是,再大的恩情,在触及到帝王尊严时,都要为皇权让步。

“你身为储君,却对臣子生了私情,简直大逆不道。”

这样的事情,即便将来史书有记,也是无尽骂名。

魏珩是他最爱的儿子,也是他认定的皇位继承人,他决不允许魏珩身上有半分污点。

魏珩看着他的父亲,触及到他眉眼之间的冷硬,清楚的明白,站在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大魏的君王。

既是君王,便不容有情。

魏珩的指尖扣在地上,指甲边缘因用力而泛白。

皇位、江山,有什么要紧。

一辈子被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处处都是冰冷,不容真情,只有权势与风云,满目皆是算计。

如果成为帝王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永失所爱的话,他宁可不要这个皇位。

魏珩闭上眼睛,长长叩首,“父皇,儿臣愿舍储君之位,恳请父皇开恩!”

他可以放弃所有,只换盛昭宁的平安。

魏帝身影一晃,目光微微颤抖。

雨幕如织,他看着跪在雨中浑身湿透的魏珩,恍惚之间,竟似乎从他的身上看见了魏承钧的影子。

旧事与眼前之景逐渐重叠。

当年,魏承钧也是这般放弃储君之位的争夺,甘愿远去凉州。

明明那是,他才是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费尽心机,用尽手段,甚至不惜抛下所爱之人得来的一切,在他们眼里,竟不值一提!

魏帝摇了摇头,拳头紧紧攥起。

不,不会的。

他的选择不会错。

如今他才是这天下之主,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权势,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你真是失了心智了。”魏帝眼眶发红道。

他指着魏珩,却压不下从指尖溢出的颤动。“你想跪,就跪在这里,直到清醒为止!”

他坚信自己的选择绝不会错。

魏珩还年轻,根本不懂皇位的重要。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的苦心。

成为天下之主,才是身为父亲,能留给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那日,雨下了一天一夜。

漆黑夜幕下,雷电闪烁。

盛昭宁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内。

连绵不断的雨拍打下来,本就阴冷的空气里更带着一丝寒凉。

大理寺的人知道她怕冷,特意在她的牢室内放了一个火盆,又备了一套足够厚的枕头被褥。

李绩提着食盒过来时,盛昭宁正望着窗外出神,四周只有雨声回荡。

许是听到了动静,她缓慢的转过头来,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目光才微微动了动。

“李大人。”她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暗哑。

李绩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她是女子的事实,就连寺卿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留一句:“别苛待她”。

大理寺自然不会。

昔日同僚,凡是以真心相待者,没有人会落井下石。

相反,甚至许多人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予盛家最大的便利。

锁被卸下,李绩踏入牢室内,将食盒打开,一一取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吃点吧,菜还热着,一会儿该凉了。”

盛昭宁目光沉寂,没有动作,只是静默的坐在那里,眼底没有半分光彩。

李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这样大的罪名,整个盛家都被牵连,如今正同她一样被关在大理寺内。

他站在她面前,压低了声音道:“盛家的人一切安好,自有大理寺的关照,你不必忧心。”

直到这时,盛昭宁才终于有了反应。

她看了李绩一眼,脸上紧绷的神色微微松懈。

“多谢。”盛昭宁由衷说道。

李绩看着烛火下那道单薄的身影,想到从东宫里传来的消息,深叹了一口气,“只是,太子殿下他......”

李绩语气停顿片刻,却见盛昭宁在这时一点一点掀起了眼眸,直直的望向他,眸光滞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如实告知:“殿下为你求到御前,在陛下寝殿外跪了一整日,如今还死守在那里,任谁劝都不肯离去。”

李绩清楚瞧见眼前人睫毛处传来的抖动。

盛昭宁眼底的死寂寸寸融化,变为颤抖的红。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盛昭宁的目光落在窗外夜雨中,似乎能透过呼啸的雨幕看见远在深宫内的一抹清影。

雨很大。

下了一天一夜。

魏珩,就那么跪在雨里,为她,求着皇权退让吗?

心底泛来如窗外雨丝般密密麻麻的痛意,她收紧十指,疼痛从紧蹙的眉头溢出,一路滑落到眼底。

她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样让人近乎难以忍受的痛带着强烈的窒息感,直到半晌后才轻微褪去。

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戾。

“给大理寺送信的,是谁。”

大理寺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接到了一封密信,揭穿了她身为女子的事实。

若不是那一封密信,盛家不会面临今日之祸。

魏珩也不必为了她,跪在冰冷的雨夜中,卑微祈求皇权让步。

那是天子,是圣颜,怎可求来?

李绩回避了这个问题。

有关于案件内情,和所涉及到的任何人,都不能轻易透露。

他没有告诉盛昭宁那个人是谁。

可她还是猜到了今日种种,是谁的手笔。

知道她身份的,除了陆氏,就只剩下镇北王府的人。

魏颐,或是,魏承钧。

不知是谁的授意,但总归不会逃脱这二者。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来处,产生了深深的憎恨。

事到如今,镇北王与皇帝之间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活到最后的,只有一个胜者。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冲破桎梏,逐渐清晰。

盛昭宁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冷寂下来,化为锋芒,布满杀机。

这夜,滂沱雨幕中,瞧不见月光。

却照着,两颗不眠的心,痴缠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