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近百双眼睛盯着，饶是艾洛温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眨眼间就恢复了那柔柔弱弱的模样，泪眼盈盈，眉头紧蹙，好像刚才乱吼一通欺负人的是青木雪一般。
青木雪在旁边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光速变脸，怪不得人家能当绿茶呢，旁人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好戏看完，青木雪放下酒杯准备开始收拾人了。
“青木小姐？！”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另一道声音率先插进来，尽管能听出来距离挺远，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也十分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
青木雪回过身，就看见一个蓝色身影从距离她最远的另一个对角快速移动过来，期间时不时地还会有光线反射，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大厅里的人全都默契地给人让出一条路，等那人影终于到跟前来，青木雪这才终于看清楚来人。
不是奈特菲尔又是谁？
只不过么，青木雪看着他这一身骚气冲天的蓝色西装实在是说不出话，甚至还是镶了钻的，怪不得刚刚那一路走来那么闪。
好好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这审美实在不敢恭维，也就那张脸扛得住他这乱七八糟的衣服带来的视觉冲击。
“奈特菲尔？你怎么……”
虽然任务目标就在眼前，但是此刻青木雪真的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
“果然吧！大家快看一看啊！”艾洛温的声音再次响起，丝毫不再顾忌众多的目光，“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邀请函，还穿成这样溜进来，原来是傍上了卡德纳斯伯爵的二公子啊！只是可惜了啊，人家二公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情人，可看不上你一个不知什么出身的一只老鼠！”
三番五次被人挑衅针对，青木雪的心情真的跌到了谷底，她掀起眼皮凉凉地扫了艾洛温一眼。
她收回刚刚说艾洛温不蠢的话，看起来这位是真的被家里人宠坏了，一点脑子都不长。
“艾洛温·索恩”青木雪拦住想要开口的奈特菲尔，向前迈进一步直视艾洛温，“我很好奇你不过一个偏远之地伯爵的女儿，哪里来的自信在伦敦的土地上，在这金碧辉煌的宴厅里，当着英国整个贵族圈子的面大放厥词？”
“看见一个陌生面孔便在脑海里随便编造别人的身份，甚至连猜测都没有就咬定别人是那烟花之地的风尘之人，难道你就没想过这是什么场合吗？”
“路威尔顿伯爵的寿宴现场，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能随随便便就溜进来？你是看不起伯爵呢，还是看不起伦敦的警察呢？”
青木雪单手轻飘飘拂过长发，下午才做过的柔顺大波浪甩过肩头遮住若隐若现的肩胛。
她轻飘飘几句话，丝毫不提自己的委屈，而是把整个事件拉到路威尔顿伯爵以及伦敦警方的安保上。
借刀杀人，她玩的可溜了呢。
果不其然周围落在艾洛温身上的目光开始微妙起来，这其中自然包含着宴厅门口进行安保的警察，刚刚由于艾洛温的一通大呼小叫整个宴会厅安静得落针可闻，青木雪那番话即便是在门口也想听不清楚都难。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艾洛温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妥，也终于回过神来这不是在康沃尔郡她父亲举办的宴会，她想怎么闹都行，甚至过来之前父亲和哥哥还千叮咛万嘱咐过让她不要惹事……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艾洛温身上的时候，只有奈特菲尔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青木雪身上。
美！
太美了！
相比之下，哥哥那枝朱丽叶玫瑰才是真的要黯然失色了。
艾洛温刚喊起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青木雪，一瞬间闯进他眼睛的那抹红色，直到现在都牢牢地烙印在脑海。
他从未曾想过，这世间竟有一人能够将那鲜艳如血的红色驾驭得如此完美无瑕、动人心魄！
尽管这件礼服与其他女士相比称得上保守，并没有很多暴露，但那紧贴肌肤的酒红色反而将青木雪的身材勾勒出流畅的完美线条。
被紧紧箍住的腰线之下是层层叠叠的薄纱如波浪般起伏，轻盈灵动，仿佛微风拂过湖面泛起的涟漪。薄纱上闪烁着点点星光般的亮片，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繁星洒落人间。
她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
这是共识。
没人能保证自己的视线不受她吸引，整个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在若有似无地欣赏那一抹红色。
“这是怎么了？”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宴会厅入口响起，粗粝的嗓音飘过每个人的耳边，唤醒众人的神思，也终于把青木雪从刚刚莫名压抑的氛围中解救出来。
刚刚的氛围让她很恶心，那些人的眼神，她很不喜欢。
她成年后第一次在组织众人面前亮相，那时候他们的眼神，和刚刚那些人一模一样。
垂涎、欲望、嫉恨、渴求。
全都肮脏得令人作呕。
所以她后来借着各种理由，把当时的所有人全都狠狠教训了一遍，自那以后，组织里再也没有了那种眼神。
有的只剩敬畏、恐惧。
而她真的很享受那种感觉，享受被人尊敬，被人害怕的感觉。
被别人恐惧，要比被别人喜欢好得多。
是路威尔顿伯爵手里拄着一根手杖，作为今日寿宴的主人公，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看众人那不甚热情的表情，似乎完全不关心今天是不是他的寿辰，他们在乎的应该另有其人。
“伯爵，我想您应该把眼睛擦亮一点了，下次再宴请宾客记得好好斟酌一下，别什么人都请过来。”奈特菲尔率先开口，他还没忘记刚刚艾洛温对青木雪的侮辱以及造谣他身边情人不断的事，一边说一边向着那边放冷眼，“这穷乡僻壤出来的小家族，就别请过来了吧？对自己身份也没个认知，平白惹人厌烦。”
奈特菲尔这一开口，剩下的人也都稀稀疏疏开口，几句话说明白了刚刚的事情。
“二公子说得对，”路威尔顿乐呵呵开口，话语间隐隐是对青木雪的维护，“小地方出来的人就是没有见识，冲撞了贵人，还以为自己逃得过吗？”
“我路威尔顿在此宣布，以后断绝与索恩家族的一切关系往来。”
老伯爵声音刚落，艾洛温的脸色肉眼可见一点点苍白下去，无助与绝望渐渐笼罩那一双眼睛。
青木雪再次端起酒杯，满上刚才没喝尽兴的霞多丽继续品酒。
“来人，还不快请这位小姐出去！”
路威尔顿威严的声音一转，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看向青木雪，“不知道这样处理，青木小姐可满意啊？”
然而不等青木雪开口，另一道清冽温润的声音就响起在宽阔空荡的大厅上空。
“真是好大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