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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马尔把让人送到房间里的早餐一股脑儿地往嘴里塞。

一如既往,也不知道那些食物都吃到哪儿去了,虽说他没有胃,但既然会感觉到饿,那想必吃饭对活动还是有必要的吧。

“话说,今天咱们干啥呀?”

“收集情报。”

在旁边小口小口地吃着豆子超多的沙拉的舒妮娅,言简意赅地抛出了这个关键问题。她那架势仿佛在说除此之外还能有啥事儿似的,可问题是她心里想的内容完全传达不出来呀。

大概在舒妮娅的脑袋里已经有了一套安排吧,可惜我又不是什么超能力者,根本就读不懂她的心思。身体构造与常人差异很大的达马尔似乎也一样,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戴着铁手套的手。

我感觉舒妮娅好像轻轻地叹了口气,但除了我好像没人注意到,所以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我和法蒂要再去收藏家联盟一趟。阿波洛尼亚和达马尔去酒馆打听消息。京一你留守。”

“啊?今天又让我留守啊?”

我吃了一惊。昨天发生了些特殊情况,这我还能理解,可今天又是为啥,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虽说我也不是要表示反对,但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只见舒妮娅咽下嘴里嚼着的豆子后,那翠玉般的目光朝我这边瞥了过来。

“你要学习呢。”

“啊,哦,这样啊。”

好像今天的任务就是继续做抄写练习。

我记得昨天也写了好多,但对于初次见到的字体实在很难适应,结果被舒妮娅批评说还不如小孩子写得好呢。我还感叹哪怕有支铅笔也好啊,可现代书写工具的代表无非就是蘸水笔或者羽毛笔,要是连这些都用不好,舒妮娅甚至都发火说那样根本没法活下去。而且还说要想习惯这些工具就得不停地用,要想熟悉文字就得不停地写,她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了。

不过,舒妮娅大概是察觉到我对这种单纯的作业有点厌烦了吧。这次她故意让我能清楚听到似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要你不离开住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只是学习得靠日积月累罢了。”

“是。”

被她这么敲打了一下,我也只能乖乖听话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专攻现代社会方面的学习呢,结果还包括外语,而且感觉她那股教师的做派还愈发强烈了。我本来是想活动活动身体,免得被像铅块一样沉重的思考给束缚住,可要是哪天没完成布置下来的作业,说不定真的会被她彻底厌烦吧。

不过,学习似乎总是伴随着甜蜜的诱惑。

“那个,行吗?”

阿波洛尼亚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要是去酒馆附近打听消息的话,上午我能自由行动吧?”

“嗯。”

舒妮娅轻轻点了点头,犬娘便兴奋地做了个加油的姿势。看到她这样,大家都不禁歪了歪头,而她看着大家的样子,却得意地笑了起来。

“主人,之前咱们约好的事儿,我能拜托您一下吗?”

舒妮娅和法蒂玛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达马尔一边让铁手套发出声响,一边支起胳膊摆出倾听的姿势。大概他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吧。

一说 “约定”,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了,但阿波洛尼亚会拜托我的事儿,反过来一想倒也只有一件能对上号。

“啊,行啊。”

我这一答应,原本僵住的两人立马迅速在原地站了起来。然后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抓住阿波洛尼亚的两边胳膊,拖着她就往走廊走去。我和达马尔只能一脸傻相地望着那扇关上的门。

“喂,你答应她啥了?”

“没…… 她就说想让我教教她枪支的使用方法和战斗技巧啥的。”

“你主语都省略了啊。”

“我没说过呀。”

我以为听到餐具的声音,把视线转回来一看,达马尔好像已经没了兴趣,又接着吃起饭来。他牙齿外露,缝隙里还夹着像西洋菜一样的菜叶飞了出来。

我也不再去琢磨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了,正准备把面包送到嘴边,达马尔却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你能和她们像平常一样聊天,还真让我挺意外的。”

“这我也挺意外的呀。”

“怎么着,是双方都达成一致了呗?毕竟你从早上就在外面练枪剑啥的,我还以为是你把这事儿处理得挺好呢。”

“…… 说实话,我一直担心不知道啥时候她们就会跟我提出分别呢,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把心里的想法一吐露出来,达马尔就一句话把我给打发了,说我是傻瓜。

“行啦,那等会儿你可得向那犬丫头道歉啊。”

“这是怎么回事 ——”

我还没来得及问完,眼前的状况就由那扇打开的门给出了答案。

阿波洛尼亚的身体被扔在地板上,像是死了一样。不,她还在微微抽搐着,所以应该还没死,只是四肢完全没了力气,粗壮的尾巴也耷拉着。

可即便这样,舒妮娅却若无其事地接着吃她的饭。还说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什么事儿都没有。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我刚要伸手去扶阿波洛尼亚,我的胳膊上就落下了一片阴影。我慌忙抬头一看,一双闪闪发光的猫眼正紧紧地盯着我。

“哥哥…… 你明明答应和我对练的呀。”

看来约定的内容是准确无误地传达过去了。在军队里就一直教导说准确的信息传达是避免不必要混乱的上策。

不过,信息确实是要选择合适的对象去传达,这也是事实。

“我不是偏袒阿波洛,只是想说要是和法蒂真刀真枪地练,我可会被打得很惨的。”

“哼。”

信息是传达过去了,可想法似乎没传达到。她那回答就好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似的,让我都感觉到了生命危险。

“听着,法蒂!就算不用那把斧剑,你随便挥舞一下,基本上啥东西都能被你打坏!就算是训练用的木刀,要是打在达马尔穿的铠甲上,说不定都能把它打得凹进去呢!”

“难道哥哥你觉得我是怪物呀?”

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面对这种情况,我也实在说不出 “从普通人的角度看可不就是怪物嘛” 这种话来。要是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肯定又得被她咬上几口或者抓出几道痕来。

不过,就在这种情况下,达马尔突然插了句话进来。

“喂,是不是太吵了啊?”

大概是他那认真的口吻起了作用,法蒂玛也收起了怒气,耳朵像雷达一样转了起来。

“…… 确实能听到呢。这是怎么回事呀?”

可能是因为有骸骨在,舒妮娅轻轻推开了一点铠甲门,从门缝往外看了看。然后她自己的耳朵里也听到了一些嘈杂声。

“大街上聚集了好多人呢。”

“听起来像是欢呼声,难道是在举办什么节日庆典之类的吗?”

“庆典,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感兴趣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庆典是什么样的,但既然聚集了这么多人,那就有可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闻。

“去看看吧。”

就因为我这句话,舒妮娅原本制定的计划就泡汤了,不过除了疲惫不堪的阿波洛尼亚,其他人都表示同意,所以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一面绘着陌生图案的旗帜正在宽阔的大街上前行。

以旗手为首,排成四列纵队的长枪兵将长枪指向天空,身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鳞甲、头戴能遮住整个脸部的头盔的重装步兵紧随其后,再后面是骑着独角兽的骑兵。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沐浴在人们的喝彩声中,人们的欢呼声中似乎透着对战胜利的喜悦。

“这可完全就是庆典啊。”

“要是在一场大型会战中获胜了,到处都会是这种景象哦。而且很多时候战争的胜负就是这样决定的呢。”

虽说自己原本所属的国家战败了,但阿波洛尼亚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说着。要是她是在隐藏内心想法的话,那可真是厉害,但实际上她可能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吧。

看到犬娘这副模样,达马尔从头盔里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真是个没有爱国心的士兵啊。”

“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才当兵的啦。而且要是能爱上那些把我们看得比家畜还不如的家伙,那奇美拉利亚人也就不会沦为流浪者,或者只能以种族为单位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了。”

“要是饿到那份儿上,就得忍受耻辱了,这世道可真够乱的啊。”

我也完全赞同耸着肩膀的达马尔的话。

我原本还以为只要在军队里,就不会像被放高利贷的利贝拉塔那样被强迫去打仗呢,可奇美拉利亚人似乎不管在哪儿都是吃亏的一方。面对这样的群体,大概也很难涌起什么感情吧。

不过紧接着,一群人叮叮当当响着钱袋走过来,就连阿波洛尼亚看到他们都皱起了眉头。我更是忍不住咂了咂嘴。

“是俘虏啊…… 那样的话,可不光是违反了企业联合法,还违反了扬格林陆战条约呢。”

“他们又不是条约批准国啦。不过就算这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展示出来,也让人心里挺不舒服的。”

被俘虏的帝国士兵们被铁链拴着,在人群中走着。他们一边遭受着人们的轻蔑和嘲笑,一边低着头拖着脚,这清楚地证明了在他们的国家里,根本不存在 “人道” 这个词。

企业联合也好,共和国也好,在战争期间都有过非人道行为和战争罪行被人议论的情况,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地说只有包括王国在内的现代国家才是邪恶的。但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还是让人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看到那些抓着铁链、还在那里嘻嘻哈哈的士兵,我都想上去揍他们一顿。

“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贵族出身的人可以通过支付赎金被释放,但要把所有士兵都释放,那可得花一大笔钱,那些没被释放的基本上都会沦为奴隶。”

“能沦为奴隶就已经算不错的了。要是换不来钱,像奇美拉利亚人那样,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杀死呢。”

舒妮娅的话让我心里一紧,法蒂玛的话更是让我后槽牙都咬得咯咯响。

从她们两人理所当然的语气来看,这大概算是一种常规的处理方式吧。但应该说这种常规本身就是疯狂的。

我自己也杀了不少人,所以也没什么立场说三道四的。即便如此,看到那些绝望地被带走的士兵,造成他们这种境遇的原因也有我一份,所以要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责任,那也是不可能的。

我既不是王国的人,也不是帝国的人。虽说被收藏家联盟强塞了个徽章,但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重新回到流浪者的立场上。

“哦?来了个很厉害的家伙呢。”

过了一会儿,那些俘虏走过去之后,接着出现的是一辆由身披铠甲的军兽守护着的战车。拉着战车的两头独角兽也都披挂着金银装饰的铠甲,车上还放着一个有着金色镶边的红色坐垫的沙发。

法蒂玛看到那华丽的装饰不禁叫出了声,但对我来说,那玩意儿毫无战术实用性,我都惊呆了。

“哎呀,这简直就是神轿啊。”

“要这么说的话,说不定神轿的防御力还更高呢。”

虽说姑且称之为战车,但车上根本没有能保护乘员的装甲,就好像在说 “快来打我呀” 似的。而且坐在战车上还高举着拳头向人群微笑挥手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那种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 “贵人” 气息的男人。

他留着一头向上梳起的金色短发,体格健壮,被一身漂亮的板甲覆盖着,外面还披着一件用紫和金两种颜色装饰的披风,随风飘动。那位像是指挥官的将领豪爽地笑着,周围顿时响起了更热烈的欢呼声。

“人气很高啊。”

“爱德华?切萨皮克。切萨皮克伯爵家的长子,应该是下一任家主。”

“伯爵…… 吗?”

我对这个陌生的词汇念叨着。

就像军队里有从士兵到将领的各种等级一样,贵族也有爵位之分。但伯爵这个爵位到底有多尊贵,我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既然能指挥大军,那应该是个地位相当高的人物吧。

“不过舒妮娅还真是啥都知道啊。别的国家贵族的名字和家世,一般人可记不住吧?”

我这么一夸她,她却一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其他贵族我不太了解。不过切萨皮克家我有认识的人。”

“和贵族认识?”

我惊讶极了。一提到贵族,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氛围,有着歧视平民的思想,可这个切萨皮克家难道是和不是本国国民的收藏家们有交往的怪人吗?

“嗯?京一你也见过的。说起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见过。”

“我和贵族打过交道……?”

我摸着下巴思考起来。

进入王国之后,要说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答案是否定的。要说相对地位比较高的人物,也就是在桥头堡战役中遇到的酷美女和体液娘,或者是想来收买我们的收藏家联盟的负责人之类的。

但舒妮娅说在桥头堡遇到的那两人她不认识。而且那个负责人还自称是弗里德里希?德波尔,和切萨皮克这个姓氏也不可能搞混啊。除此之外,也就是夜鸣鸟亭的科佩尔一家和威廉特,再往后就是那些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的旧衣店和裁缝店的店员们了,总之想不出有什么符合的人物。

我实在想不出来,就把视线投向舒妮娅,她却若无其事地把视线往右边指了指。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里有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银发,看着确实有点眼熟。

“是前台的那个,对吧?我还没想到他是贵族呢。”

他是那种有着现代商人模样的男人,怎么也不可能轻易认错啊。

不过回想起来,他当时并没有自报家门,只是给了一些神秘的忠告。因为觉得麻烦,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和他有什么瓜葛,但舒妮娅好像认识他。

“克洛泽?切萨皮克,切萨皮克伯爵家的次子。我以前在王国活动的时候,就是他负责接待我的,肯定没错。”

“副负责人?那个不招人喜欢的男人?”

“克洛泽对谁都是那副态度。不过确实…… 连自我介绍都不做,是有点奇怪。”

或许可以说他是个理性的人吧。从他的气质、行动来看,是个看起来很靠谱、能把工作做好的人,可听了他那单方面的忠告,任谁都会心生疑虑。

离开王都。要是成为敌人,那就做好相应的准备。从这样的话语中感受到的只有敌意,我只觉得他是个麻烦的家伙,不想和他有什么牵扯。

那个麻烦的副负责人之类的家伙,就在我稍微分神的工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游行队伍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前进了不少,他大概也是来看自己亲属的英姿的吧。

—— 唉,管他呢。

我想着,老想着要避开的人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转换了一下思绪,这时,那副乐天派模样的骸骨适时地发出了兴奋的声音。

“哦!那不是当时的酷美女吗!”

她有着格外显眼的黑色长发和吊起的琥珀色眼睛,还有那让人误以为是模特的身材。那身便于活动的黑色连衣裙和白银色的鳞甲,和那天的穿着一模一样。

她在一位骑着军兽的陌生老将的带领下,身后跟着体液娘,威风凛凛地行进着。

不过我却在她周围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

“周围士兵的氛围不太一样啊。没有重装步兵的身影。”

“这么一说,确实 —— 几乎看不到呢。”

似乎一直在玉匣监视器上观看战斗的阿波洛尼亚,踮起脚尖从人群的缝隙中张望着游行队伍。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我却莫名地在意起来,于是把视线投向了酷美女。

就在这时,仿佛她那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捕捉到了我这边。看到她脸上微微浮现出的惊愕表情,我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呢,但仔细一想,我穿着机甲的样子和本人肯定不一样啊。

现在正在游行呢,她的视线应该只是投向人群而已,我不禁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苦笑了。

“可以走了吗?”

游行队伍的大半都已经过去了,舒妮娅似乎已经看腻了,她抬头看着我们这样说道。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一直追到王宫去看游行,而且看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情报可获取了,于是便同意了她的意见,迅速离开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