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琬盈在一旁看了一出热闹,总觉得楼素衣的态度有点可疑。
照理说,让太医给楼素衣把脉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楼素衣何必这样紧张?
除非楼素衣心里有鬼。
梁琬盈一直盯着楼素衣看,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楼素衣感应到梁琬盈灼灼的目光,她故作淡定,假装不知道梁琬盈在打量自己。
腹中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离曝光也只有一步之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她也作好了一切准备。
因为怀的是皇嗣,她想就算曝出来她有孕,自己应该也无生命之虞。
只是她的平静生活肯定会彻底打破,非到必要时刻,她不想进慕容的后宫。
另外她也担心孩子会受她这个母亲的影响。
人言可畏,她明明已剔度出家,却怀上了皇帝的孩子,这事传出去世人肯定是觉得她出家了还不安份,爬上龙床。
她自个儿倒不要紧,横竖是在腥风血雨中活过来的,就怕孩子出世后,受到风言风雨的影响。
如果孩子能顺利出世,她希望是儿子,心脏能强大到面对所有流言蜚语。
之后楼素衣尽量隆低自己的存在感,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理,便坦然了。
梁琬盈和德嫔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楼素衣和慕容的身上,两人都对楼素衣有很深的敌意,甚至也觉得楼素衣是个不安于室的尼姑。
但长时间盯下来,发现楼素衣就没正眼看过慕容,慕容也是全程和陈太后聊天,偶尔赏赏花,似乎对楼素衣没有半点兴趣。
难不成是她们想多了,楼素衣与慕容之间并没有任何暧昧?
仔细回想楼素衣进宫后发生的事,德嫔还是觉得慕容待楼素衣与别不同。
来日方长,不急于下决论。
慕容在菊苑待了大半个时辰便离开了,他一走,后宫妃嫔和那些盼望能被皇帝一见钟情的贵女便没了赏花的兴致。
慕容一走,当属楼素衣最开心。
她全程陪在陈太后身边,尹氏和楼素雅姐妹虽然想来找她套近乎,却因为陈太后没机会太靠近她,免了她很多麻烦。
到了晚上,乾清宫举办拜月活动。
慕容身着月白色祭月朝服,佩绿松石朝珠,系白玉朝带。
月亮东升之际开始祭月,八仙桌上供奉着重约七、八斤的月饼。
待拜月祭文结束,诸人才分食月饼。
拜月之后,慕容率领众肱股大臣去到望月楼登高赏月。
陈太后率领一众内外命妇也来到望月楼,楼素衣亦在其中。
齐宴和谢知节都知道今晚是难得能见到楼素衣的好日子,早已翘首盼望。在看到楼素衣出现的时候,两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他们二人都是新皇看重的臣子,容貌生得好,又是青年才俊,一举一动本来就吸引人的目光。
此刻他们二人的视线胶着在楼素衣身上,大家都看在眼里。
德嫔在看到谢知节的一瞬间,表情有瞬间的僵硬。
她想过今晚会遇见谢知节,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真正和谢知节打照面时,她还是有些怅然。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只会爱谢知节一人,谁曾想自己有朝一日会被慕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说起来她才穿越到夏朝的时候,偶然间遇见谢知节,就对谢知节一见钟情。
那时的谢知节正在和楼家姐妹纠缠不清,她一方面痛恨他的朝三暮四,另一方面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她想尽办法接近谢知节,谢知节始终对她冷淡。
后来就是楼素衣死于非命,谢知节如愿娶了楼素雅。
在谢知节成亲前一天,她还去找过谢知节,问他为何她不行。
谢知节只回她一句话,说不是她不好,而是因为她并非池家嫡女。
那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不是输给了楼素雅,而是输给了嫡庶之别。
她觉得楼素衣之所以输给楼素雅,也是一样的原因。
谢知节在她跟前毫不掩饰对权势的渴望,也不掩饰他最恶劣的一面。她觉得自己在谢知节心里是不同的,甚至也觉得只要有一日她累积到足够的财富,她也还有机会嫁给他。
但池家把她许给了慕容,她这个庶女成为慕容的妾室,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此时此刻再见谢知节,她看到谢知节满心满眼都是楼素衣,甚至当着慕容的面就敢如此放肆,简直不知所谓。
她也曾听闻谢知节有两年时间未在楼素雅房中留宿时,她还自作多情地以为谢知节是在为她守身。
原来到最后他放不下的人竟是楼素衣?
如果不是他给她留了一点期望,她初初跟慕容的那几年又怎会对慕容那样冷淡,数次推开慕容?
这会子她一腔怒火无出发泄,忍不住上前问道:“谢大人总盯着空尘师太看什么?”
德嫔此言一出,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陈太后也不瞎,当然看出齐宴和谢知节的目光就像是沾了胶水,一直黏在楼素衣身上。
她以前还真没看出,素衣的桃花竟然这么旺。
只不过齐、谢二人均已娶妻,这样看着素衣有什么用?
她有心护着素衣,便把她拉到身畔,冷眼看向德嫔,警告她莫再胡言乱语。
“素衣,你和皇帝一起赏月。”陈太后说着还把楼素衣往慕容那边推。
有皇帝在,谢、齐二人也不至于太过火。
慕容转眸看一眼楼素衣,倒也没赶人。
楼素衣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今晚这样的场合她就不该出现,否则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知节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但他不后悔,索性上前道:“陛下,我与空尘师太有些日子未见,有话想和空尘师太说……”
“若谢大人是为五年前害死贫尼一事耿耿于怀,贫尼没什么好同谢大人说的。当年贫尼差点死于非命是事实,贫尼并不想再提当年的不愉快过往。”楼素衣自然知道谢知节的阴暗心理。
他无非是想破斧沉舟,彻底坏了她的名声,好逼她做他的妾室。
但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她都不可能再和谢知节再有什么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