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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苏娅陪着去摸鱼(上)

第九章 苏娅陪着去摸鱼(上)

程阵雾笑了笑说,喝干杯中酒,早点午休,他下午去后面小溪里捉鱼去。

苏娅在收拾餐具与炊具时,笑程主任脸皮真的不薄,说那句‘这个年龄的姑娘,如果不采取措施,一次就能怀上’时,脸不变色,话不打结,感觉比一口喝下半杯水酒还轻松自然。

程阵雾抽了一口烟,吐了一个烟圈,扫视了一下苏娅的身体,缓缓地说,这是事实,也是科学,他讲述出来自然没有心理顾忌。

苏娅表示那女生,正如程主任所言,相貌出众且聪慧过人,文章亦是写得很好。在去打工前,她前来拜会了苏娅,向其辞行。此时,那后果已然处置妥当,她泪流满面,诉说着自己渴望读书考大学的心愿。她并非不良少女,那次纯属意外,她是被迫如此,且仅此一次。那女孩名叫段小秋,不肯透露那男子的姓名,或许家长知晓,她便也不敢深究。之所以要尽快给小秋写信,是唯恐小秋在外把持不住,在打工之地又与人有染,那便麻烦了。她有小秋的通讯地址,适才不便当着毛平平师傅的面言明,开学时还曾收到小秋的来信。倘若小秋有意回来读书,不知程主任能否设法将其学籍留在我校,读书则转至他处,中考时再回我校应考,如此一来,考上的名额便是我校的指标。她自己在初三时曾遇见过一位有着类似经历的女同学。

程阵雾说行。赶紧联系吧,到时他来想办法解决。还有一个办法,让小秋改了名字,她在外面打了半年多工,肯定习惯用普通话,让她在学校不讲方言,就说是苏娅你家什么亲戚,转过来读书的就行。让她装作不认识这儿的老师与学生。其实如果换作是他哦,什么也不用改变,只要死不承认怀孕了,只说是爸妈带去打工了,打了一段时间感觉还是读书有用,重回学校读书。

苏娅说没人有程主任这心理素质的。程主任这样的心理素质刚才也不敢搂着她走呢。

程阵雾说,其实他是敢的,主要是担心对苏娅名声造成不利。

午休到两点,程阵雾换好衣裤,穿双塑料拖鞋,一手提个塑料桶,一手握住那根做成防身的木棍,准备去后面小溪捉鱼。上午买回的鸡,毛平平听程阵雾说自己从未弄过,便提了过去答应帮忙搞定。

出发时,苏娅打着一把伞也出了门,说陪程主任去捉鱼。程阵雾笑着点了点头。

在路上,苏娅说她没午休,已经写好了给小秋的信,回家时从腰镇邮电所发给小秋,估计十天能收到回信。她自己呢,跟男友的事可能要黄了。

看到程阵雾露出疑问的表情,苏娅继续说,男友大专毕业参加工作后,一年多了,一直没回来过,也不让她去他工作的地方,信也很少写了,已经六个月没来信了,有一种可能是那边压力大咯。这次国庆假,男友铁定是放假了,但前面没信,今天既没电话过来,人也没过来。内心里有幻想他今天能来学校,刚才在门上还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来了等她,她在学校。暑假也不邀请她过去玩,春节都没回来。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人了,只来过五封信。这次如果回来了,要想办法怀个孩子拴住这家伙才行。程主任好像对生育有了解,凭程主任的知识,她怀上孩子难不难?

程阵雾说,处于苏娅这种花儿盛开般的年龄,在非安全期,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真的一次就能成功。不过也有例外,他跟师姐在桂林那回,师姐忘记了吃药,结果也没怀上,怀上了再分手可能是麻烦。但提个建议,如果没有白头偕老的把握,千万不要冒险,否则孩子就是最无辜的受害者。新的经济大潮之下,人口迁徙必然加剧,后面离婚可能是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孩子拴不牢婚姻的。

苏娅轻轻地长叹一声,说那个负心汉靠不住了。

程阵雾宽慰苏娅,如果他男友是在公司工作,有可能国庆加班不放假,你像少芬男人有生产任务,国庆节就不放假。是不是明天过去看一下男友,反正有几天假。换到初三后就没这么多空闲时间了。在这儿,真不方便,他昨晚写的信今天托杨婷帮他去县城寄的。杨婷今天早上说到她男友可能晚上到县城时,那抹憧憬的眼神真的很美,很久没有看到这般心驰神往的眼神了。平日里,杨婷应该是一个沉默少语的女孩,因此还留存着许多少女的清纯,可惜杨婷长相与身材太过普通了,否则画面感更美。等会回去要写篇文章,标题就用《你的眼神里有匹归人的马》,投《散文报》上去。

说完,程阵雾也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自己真没出息。自己的事还没整明白,竟然还有心思观察起别人的美女眼神来了。本想打个电话给爸爸,真怕爸爸骂人,犹豫了好久也没下定决心。昨天不好细说,自己这次相当于三重失败齐至。一是兰茜与他明确地分手了,也是有几个月没收到她的信了,这次回到师大,真幻想有兰茜的来信,只要有师姐一声召唤,他就不会回来教书,当晚就坐车去西安,先陪师姐三年再复学去读研究生,研究生毕业再要求分到西安去。让他失望的是,师妹帮他收了一百多封信,却没自己最想要的那封信。失望得师妹都看出了来了。有九十三封信他当时拆都没兴趣,是在回神农的火车上再拆开读了一遍。没有师姐的信,所有的信都只是一些词语的堆砌罢了。兰茜是真名,不是笔名。兰茜到过他家,家里认可了这个媳妇。奶奶给了重的见面礼。重不是多,是密度大的意思,明白吧?

苏娅说她明白,肯定是金器咯。程主任真的是出身富家。

二是研究生休学了。读研其实越早越好,后面的发展空间才越大,休学不是一个好选项。

三是师大的工作丢了,本在师大做辅导员本已经跟学生建立了感情,继续做下去,评个优秀辅导员肯定没问题,送走手上的这班学生,他便可以去校长办做干事,他自信五年内能做到中层领导去。校长跟他讲,中层干部,级别跟县长一个级别。回来又分配到这个最差最小的初中教书。怪只怪自己冲动了。悔不该当初的执拗,其实当时报陕西师大一样能过线的。

看到苏娅陪同难受而沉默,程阵雾说他习惯对相信的人说真心的话,把苏娅当好朋友看吧,就说真心话。说真的吗,失去好工作他不是很后悔,研究生嘛想读还能去读,甚至重新考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专业他很自信,英语他比在师大时更有把握了,但失去兰茜真痛心,有幻觉兰茜现在已经是某个男孩的人了。这样漂亮的女孩后面肯定能遇到,但这么文学气的美女或许此生无缘了。少芬也可以算个文学女孩,但跟兰茜相比,真有麻雀与天鹅的差别。

苏娅突然笑了,说我们两人有点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味道了,谢谢程主任将她当好友看,她也这感觉。但真不敢相信程主任有叹气、有害怕、有后悔,看你做事与说话,感觉你无所畏惧,干脆利落,勇往直前。看你今天买那拖拉机咯,近千块钱,要我们两年工资,程主任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开了回来了。对了,程主任,如果明天她还在学校里,明天开程主任的拖拉机去她家里玩咯,她家的水酒比毛师傅家的好喝,她从小喝酒,只是不喝醉而已。毛师傅的水酒可能是帮周围老百姓家接电赚到的。

她家有好冬酒,去了爸妈肯定会杀鸡和用冬酒招待程主任的,顺便问一声糯谷的事。拖拉机可以走乡村公路,不用绕道腰镇,因此不远,她是不会骑车,否则回家只二十里路,这个学期要学会骑单车,今后周末多回家看看。苏娅说这些的时候,顺手往她家里方向指了一下方位。

程阵雾说,苏娅家好像是去钨矿的路上,他去过一次钨矿玩,是跟钨矿的司机开车去的。那时刚学会开车,瘾大,司机喝醉了,让他开回钨矿,晚上住在钨矿招待所,第二天又开回家里木材场。

苏娅说是的,她家离公路一里路,要过一条小河。她家就在河边不远。河上有座水泥桥,现在有条乡村公路过她家那个村里,去年修好的。沿这条乡村公路再过去七里左右,就是她男友家里。男友是高镇的,她是大田镇的。

程阵雾跟苏娅说,明天去她家可以,但不能在她家吃晚饭,更不能邀请他去参观她的闺房,她的闺房应该是二楼右厢后面那间,否则会引起别人有说法的,特别是她男友会有疑心的。他是男人,更理解男人的心理。再一个她家邻居也有犯嘀咕的,这妹几有男友,咋又带个男孩回家玩呢。两人只在她家堂屋坐一会就走就没事,但等吃晚饭喝酒,时间一长,会让人因猜疑而说她闲话的,这能理解。在长沙,房东大婶告诫他,如果是一个女孩去他租住屋,不能关门,关门不能超过五分钟,否则她就过来敲门,甚至报警。房东大婶现在还不清楚他与兰茜分手了,一直说兰姑娘是天下难寻的好媳妇,让他好好珍惜。

苏娅说谢谢程主任将她当真心朋友看,她明白程主任没说出的话,一般人不会这样替别人这般考虑。她的闺房是二楼右厢后面那间,爸妈住一楼,弟弟住二楼左厢那间,前面那间是客房。如果程主任在她家睡的话,就要睡客房,门与她闺房的门正对着。二楼大厅相当于是小会客室,她与弟弟的朋友来了就在小客厅玩,可以打牌。一楼也有一间客房,长辈亲戚来了就住一楼,表弟表妹们来了就住二楼客房。

程阵雾说苏娅家条件不错,他老家的房子有二楼,但二楼好像没人住,放些杂物。每年都要请人打扫二楼。奶奶爱干净,家里的木板楼本身就钉得扎实,用的公母板,钉得严丝合缝的。奶奶要求二楼楼面和存放的那些杂物必须不能沾灰尘。这些杂物一般是太爷爷上一辈夫人的嫁妆。因为是生漆油漆的,保存得很好。如果他结婚了要住后宅,两个太奶奶的嫁妆就要搬二楼去,可能只留下那张大床放下面。

苏娅问程主任家的后宅有几间房子?

程阵雾说,好像是一个有天井的大厅,大厅右边四间,左边四间或六间,左边从没去过。家里不让不是当家男人进后宅,他从小到大一直住中宅,中宅是一个大厅加十间住房,大厅里没有天井。地面全是侧铺的小青砖铺好的,不是平铺的,祖辈修房子还是费了心思咯。砖缝很细,填的全是桐油石灰浆,很平整很结实。墙全是夯土的,很厚,有山下人家砖墙的三倍厚,冬暖夏凉。窗户不大,外面是玻璃,爷爷手里加装的,里面有木板做的双开窗板,可以闩上。

家里人用的厨房是后宅与中宅之间院子的右边,他读初中时自己动手接了自来水,很方便的。有机会带苏娅去他家玩玩咯,夏天去最舒服。苏娅去了可能是住后宅,他们家规定,如果当家男人不在家,女客住后宅。男客呢只能住中宅左边。当今男人在家,女客来了也是住中宅。妹妹从小住后宅,也只住了几年,后面去爸爸那边读书了。这样做的目的嘛,主要是防止出现桃色事故。奶奶跟我说过,我们家祖上,睡丫环的事有过,但从没出现扒灰呀,偷小妈的丑闻。山里有些大家庭就不好描述了。

好咯,听程主任说起家里,感觉有些诱惑力哦。程主任带同学与朋友回家玩过没有?你师姐到你家睡哪儿?

师姐肯定是跟他睡中宅呗,不过那天奶奶带师姐参观了后宅。小时候经常有小伙伴陪他回家住,他们住中宅客房。女同学就跟奶奶住后宅。爷爷在家,女同学就睡中宅客房。当年爷爷很少在家,基本上是在木材场场部睡。木材场要防火防盗咯,奶奶说爷爷每晚半夜要起床观察几回。

到了小溪边,程阵雾观察一会就准备下水摸鱼。

程阵雾先将拖鞋脱下摆放好,解下挎包放在拖鞋上,再将上衣脱了盖在挎包上。握着带来的那根木棍,光着脚穿条大裤衩下到河滩,对着河滩从上游往下一顿击水,然后从下游开始摸鱼。

河滩的水不深,苏娅赤着双脚,一手挽起裙摆,一手提桶跟着程阵雾准备收鱼。程阵雾看了一眼苏娅露出的小腿和脚弯,夸了一下苏娅很美,皮肤光洁嫩白,能看见皮肤下蓝色的血管,腿形美得很诱惑。夸完便趴在河滩,伸出双手在河滩石头间摸索,每摸到一条鱼就放在苏娅提着的塑料桶里。苏娅在桶里放了少许河水,折了一枝树枝放里面,能保证鱼能活着又不跳出来。程阵雾夸奖苏娅懂行呢。

苏娅说她在家无聊时也去河里钓过鱼,这些肯定懂呗。

真的很开心,河滩上那些底面有空隙的大石块下,一般都能摸到鱼。摸到的鱼,一般是程阵雾大拇指大小的河鱼。摸到的河鱼主要是三种,当地土名叫沙狗佬、圆眼珠和百纳牯。学名不知叫什么,雌百纳牯要将鱼籽去干净,否则吃了有毒。前两种鱼只有脊椎稍硬,但鱼刺是软骨,味道也很好,程阵雾的奶奶喜欢用青辣椒炒着吃。程阵雾一边摸鱼,一边向苏娅介绍他老家的溪流里这两种鱼很多,摸一次奶奶只允许摸两斤左右。其他人如果摸多了,奶奶也会骂人。按奶奶的话说,山和田,革命后你们分了,但小溪总没分吧,还是我们家的吧,你们摸鱼我们家没意见,但一次要摸到绝种我们可不答应,寨里的人听奶奶这样讲,感觉有道理,也很少有违犯的。有次有一个山外人准备放药药鱼,乡亲报告奶奶,奶奶直接带四条狗过去阻止,那个山外人不搭理,奶奶直接吆喝狗去咬人,吓得那人赶紧求饶。

苏娅问程主任奶奶会武功?

程阵雾说不会,太奶奶会,估计一个年轻男人打不过她,他十二岁时,跟太奶奶过了一回招,太奶奶八十多岁了,他都感觉有压力,用棍子用力抽过他一回,力道相当大,如果抽苏娅的话,估计一木棍就能抽到吐血。奶奶是读了书的大家庭小姐,胆子大气势足。再一个奶奶一舞头,寨里帮腔的人就多咯,在家的男女乡亲都会过去历腔。家里四条狗,他抱回家的那条黑狗有五十斤左右,最听奶奶的命令,让咬谁就咬谁,奶奶叫这条狗‘墨将’。因此奶奶一个人在家生活我们放心咯。这一招是爷爷教奶奶的。从前爷爷一个人去山里办事,都带两条狗同行。

苏娅说奶奶这样做其实对大家都好,能让小溪里的鱼不绝种,想吃的时候去捕些回来,但她好奇这样也能摸到鱼,明天去她家玩,可以早点去,上午在她家附近的小河去摸一回,那条河里的鱼更多,还有大鲤鱼。前面暑假期间,她钓了半暑假的鱼,钓到过一回大鲤鱼,有两斤重哦。午餐在她家吃鱼吃鸡喝酒,她爸妈和她都能喝酒,自家酿的水酒,藤黄的,度数不高,醇香好入口,她回家就要喝两杯,明天陪程主任喝四杯。

程阵雾说,明天陪苏娅回去可以,正好要测试一下拖拉机的性能。但不能在她家呆久了,不能超过十分钟,最长不能超过十五分钟,更不能在她家午餐与午休,另外,到了她家,真不能带他去参观闺房。答应这三个条件他明天就陪苏娅回去,如果苏娅明天不回学校,就当是专程送苏娅回家。这点他喜欢,送美女回家听起来就令人浮想联翩。宋朝那个姓赵的皇帝,千里单骑送京娘的故事真的很美,第一次是太二奶奶讲给他听的,后面找到了那个故事的书,读着就能心生幻想,可惜结局不符合现代人观念。

跟太二奶奶讨论了这个故事,太二奶奶说,这故事如果不是杜撰的,那么赵皇肯定跟京娘在途中有夫妻之实,否则京娘不会因此而思念得香消玉殒。赵皇后面也不会追封京娘。

当时他跟太二奶奶说,这故事杜撰的可能性极大,一是故事前面说遇到强盗,京娘父亲被害,后面又说京娘老父拜谢赵皇。二是京娘这么大了,在那个年代肯定许配了人家,赵皇送归,当成亲了才对。结婚了又思念赵皇,与当年的礼教冲突。因此这是一个杜撰的故事,能流传下来,只是故事编得很美而已。那次太二奶奶狠狠地表扬了他一回,奖给他一块金砖,后面时常喊他陪着赏析那些传统故事。太二奶奶如果听他赏析得好,赏析得有新意,会情不自禁地唱一段相关内容的戏曲。至少奖他一块银元,而且声明,这银元雾重孙可以随意花掉,金砖就只能交奶奶保存。奶奶就一定要弄点太二奶奶喜欢的菜喝酒。这些银元他也交奶奶收存,后面一次花了十块。那天奶奶说,可惜是新社会,否则这十块银元是在帮雾孙订个童养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