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隐星藏,一队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马蹄声急促而沉重,打破了夜幕下应天府城的宁静。
“锦衣卫紧急信报,速速打开城门!!”
“明日,自会请罪!”
他们手持紧急信报的火漆封筒和锦衣卫的腰牌,面色严峻,不容分说地驱散了守城的兵丁。
城门轰然洞开,锦衣卫顾不得再寒暄片刻,连忙策马如飞,穿过空旷的街道,直奔吴王府而去。
马蹄溅起阵阵尘土,在昏黄的灯笼光晕中,划出一道道急促而坚定的轨迹,夜色仿佛都被这股肃杀之气撕裂开来。
侧门“嘭”地一声被猛然推开,锦衣卫的身影如暗夜中的利刃,划破王府的沉寂。
秦一正从书房的案牍劳形中抬头,眉宇间还带着未消的倦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猛地站起。
灯火摇曳中,锦衣卫满身风尘,脸色铁青,双膝一曲,几乎跪倒在门槛上,急促而低沉的声音穿透夜色:
“大人,山东急报!情势危急,需吴王殿下即刻定夺!”
手中的信筒因紧握而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秦一面色一凛,伸手接过,烛光映照下,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凝重。
迅速展开急报,字里行间透露出的危机让他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收起急报,眼神中闪烁着决然之色,大步流星迈向门外,高声喝道:
“来人,速速备马!”话音未落,一名侍从已从暗处疾步而出,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飞奔去牵来一匹雄壮的骏马。
“殿下这几日不在府上,你们回锦衣卫处歇息吧,辛苦了!”
秦一转头又对奔波一路的锦衣卫吩咐道。
说罢,秦一一跃上马背,缰绳紧握,马蹄声瞬间在寂静的王府中炸响,他身影一闪,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王府大门,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串急促而坚定的马蹄声,在夜色中回荡。
秦一策马来到了紧闭的的宫门前,月光下,宫墙上的琉璃瓦闪烁着幽蓝的光泽,仿佛为这深夜的急行添上了一抹神秘。
好在秦一有吴王赐下的腰牌,宫门守卫的将军这才没有当场射杀,见腰牌无误,立刻派了一名小校,匆匆向紫禁城的深处跑去。
不久,小校返回,带来了圣意,宫门随即大开。
秦一翻身下马,拱手道谢,在急切地询问皇帝所在后,就急急忙忙的跟随太监朝着坤宁宫前去。
坤宁宫侧殿内,烛光摇曳,将室内的一切染上了一层昏黄。
秦一一踏入门槛,便见朱元璋身着一袭简单的寝衣,端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目光如炬,直视着自己。
秦一心中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随即深吸一口气,快步上前,双膝一曲,重重地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微臣秦一,深夜惊扰陛下圣安,实乃万死之罪,恳请陛下宽恕。”
言罢,他伏地不起,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心中忐忑不安。
朱元璋目光如刀,冷冷地开口训斥:
“秦一,你可知你深夜入宫,所为何事?若非真有十万火急之事,朕定不轻饶!”
言毕,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的噼啪声在回响。
秦一双手微颤,将急报高举过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陛下,此乃山东锦衣卫密报,三日之前,黄河于山东段骤然决堤,洪流肆虐,村舍尽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更甚者,当地官员与大族狼狈为奸,借机哄抬粮价,致使民不聊生。为掩其恶行,竟胆敢封锁消息,隔绝内外。”
“微臣所属锦衣卫黄河决堤当日,便发出急报,然至今,应天锦衣卫竟未闻丝毫风声,恐已经被那些乱臣贼子截杀!是当地锦衣卫见事情不对,才又一次发出急报!微臣斗胆,恳请陛下明察秋毫,拯救山东百姓于水火之中!”
言罢,他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紧张地等待着朱元璋的反应。
朱元璋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双眼圆睁,怒火中烧,再也顾不得斥责秦一。
他猛地起身,一把夺过秦一手中的急报,双手颤抖着展开,目光如炬,一行行字仿佛火焰般灼烧着他的心。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对贪婪与无能的极致嘲讽。
突然,他猛地一拍案牍,震得殿内烛火都剧烈摇晃起来,怒喝道:
“一群狗官,看来咱还是对他们太好了!!竟敢如此胆大包天!人命关天之时,还哄抬粮价,还胆敢封锁消息!咱朱家的江山,岂容此等蛀虫玷污!”
言罢,他一把将急报掷于地上,那纸张在愤怒的风中翻滚,如同被遗弃的冤魂,在诉说着无尽的苦难。
朱元璋愤怒的气性,过了良久才缓和下来,但那双眸中却凝聚着浓烈的杀意,仿佛能冻结周遭的空气。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跪伏于地的秦一身上,声音低沉而有力:
“秦一,起来吧。今夜你所为,算是尽职。”
“咱要你即刻去派人通知吴王,让他速速返回应天,不得有误。”
“同时,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即刻全力运转,给咱把山东地界查得清清楚楚,连一条狗都别给咱放过,否则,咱拿你试问!!”
秦一闻言,心中一凛,连忙叩谢圣恩,起身之际,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偏殿。
随着秦一的离去,夜色愈发深沉,坤宁宫偏殿内,烛光显得格外昏黄而寂寥。
朱元璋独自坐在榻上,身影被烛光拉长,投射在斑驳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悲愤。
手中的急报已被揉得皱巴巴的,但仍被他紧紧地攥着,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宣泄口。
更像是,一个个畜生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