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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半晌,却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还未等她继续解开扣子,便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观墨轩素来幽静,下人也少,是从未有过这样的闹腾。

她微微蹙眉,来不及管床榻上衣衫半解的贺景砚,便急匆匆的出了屋子。

等宋熹之在院子里一瞧,瞧见的便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观墨轩上下的月例全部减半,主子的布匹物件也全部被扣了一半,要的吃食无,牛乳也无,这就是二少夫人管的家吗?”

吴嬷嬷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胡嬷嬷,是史无前例动了大怒。

明日原本是侯府给各院上下发月例和吃食用度的日子,宋若安得了管家之权,许诺要提高下人的月例,便提前了一日发。

可谁知发下来的月例少了一半不说,就连那些吃食布匹的质量都是大打折扣,而宋熹之平日里最爱的牛乳,干脆就没有了!

宋若安这是故意克扣观墨轩的东西啊!

听见吴嬷嬷盛怒的话,带头的胡嬷嬷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这便是你误会了,不仅是大少夫人的观墨轩,其他地方一概是这个样子的。”

“侯府账目吃紧,大少夫人从前管过家,自然也知道,所以二少夫人便将下人的月例折半,兑换成吃食用度,大家伙都很高兴呢!”

吴嬷嬷冷笑了一声:“大公子还在屋子里躺着呢,你便克扣了观墨轩的月例银子,难不成药材也想克扣了?”

胡嬷嬷笑着拍了拍吴嬷嬷的肩膀:“老姐姐,你这可就错怪我了!”

“药材这种重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动,而不重要的牛乳之类,便先缓着供给,不仅是观墨轩,就连观云轩和所有院子都是一样。”

“此事二少夫人已经禀告给了老夫人,是她点头答应了,说要节约吃食,给下人们打样,所以你就算是闹到了贺老夫人面前,也是一样的回答。”

宋熹之站在屋子门口,默默的听到这里,才迈开腿去瞧了瞧放在院里的那些蔬菜吃食、布匹衣裳。

只是一瞧,便知晓了吴嬷嬷如此生气的原因。

不止是她尝尝喝的牛乳燕窝没了,就连送来的蔬菜瓜果品质低下,都蔫巴的,一点都不新鲜,像是放了好几日了。

而入了深秋,天气有些凉,可宋若安送来的却不是各院常用的枣木炭,而是核桃炭。

若是燃了那炭,恐怕屋里烟火大的跟着火了似的。

从前宋熹之在宋府的时候,过得都不是这样委屈的日子。

恐怕是宋若安知晓了是自己算计了她,故意在这里等着报复呢!

宋熹之冷冷的一笑,提着那炭火便丢在了胡嬷嬷的面前:

“观云轩用的也是这样的炭火?吃的也是这样的吃食?”

胡嬷嬷恭敬的朝着宋熹之行了礼:“是这样的呢!”

“都是从侯府外头的铺子送来的,那是掌柜们的选择,不是二少夫人过手的。”

“若是您的吃穿用度和二少夫人有一点区别,那也定是掌柜们的有意为之。”

胡嬷嬷似笑非笑的捂了捂嘴,又是说的意味深长:

“谁知道外头的掌柜竟是这样拜高踩低,看二少夫人管家,二公子又入朝为官,眼瞧着便要青云直上了,便拿好炭火哄着。”

“而看您被剥夺了管家之权,大公子又在床榻上躺着,瞧着便不中用了,又对您从前看账本的事情怀恨在心,才拿了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您!”

听着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观墨轩所有人都含恨的咬紧了牙关。

可宋熹之却只是淡淡的望着她:“好,既然你知道外头的掌柜拜高踩低,是否应该把布匹吃食给我换回来?”

胡嬷嬷点头,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藏着几分阴险:

“换,是该换的!不过管家的事情多,老奴这次帮您换了,若是下次外头的掌柜还如此这般,那也实在是没办法。”

这话的意思,便是在给宋熹之预告了。

不仅这次是低劣的吃食布匹,因为贺景砚躺在床上,掌柜们拜高踩低,所以日后还是。

“您知道的,外头的掌柜都是侯府的姻亲,根本动不得!除非您去找老夫人告状,把那些讨厌的掌柜悉数换了去。”

这话说得更有意思了。

宋若安故意用软刀子,逼迫宋熹之最好把事情闹大,若是宋熹之拿这件事和掌柜们对上,让老夫人处置了掌柜们。

那么她管家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宋熹之只是笑笑,不接茬,她不想去为难贺老夫人,给宋若安做了筏子。

她只是淡淡道:“那便劳烦胡嬷嬷将这次的吃食换了。”

“我相信这次是宋若安刚刚接手了管家的事情,有所疏漏,若是下次还是这样,那便是妹妹能力不行,管事不周了。”

根本不需要等到下次了,宋若安这个家,她管不长。

胡嬷嬷瞧着宋熹之镇定自若的模样,只觉得她是在强撑着。

下次发放吃穿用度和月例银子时,便是冬日了,到那时宋熹之用着低劣的煤炭,在屋里冻得冷飕飕的,她还能忍?

想到这里,胡嬷嬷冷哼了一声,扭头便走了:

“老奴只是帮您换了炭火,其余的吃食吃起来都一样。而您的牛乳与燕窝,老夫人说了节约,所以您也是别想了。”

胡嬷嬷说完这话,便扬长而去,让外头的下人们都听了个明白,也知晓了观墨轩此刻的处境。

而观墨轩里面的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盯着宋熹之纤细的身影。

她此刻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而她的夫君则是了无生息的躺在床榻上。

正是因为贺景砚躺在床榻上,所有人都觉得他好景不长,大寿将至,让掌柜们敢拜高踩低,宋若安敢蹬鼻子上脸。

可怜极了。

青铜咬紧了唇瓣,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宋熹之神色如常的回了院子,又是坐在软榻上,喝了一口热茶,便看见青铜鬼鬼祟祟的走进了屋里。

“青铜?还有什么事情?”

青铜紧紧的捏着手里的钥匙,又是恭敬的将手中的钥匙呈到了宋熹之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