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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早啊林姐姐,睡得好吗?”迟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推开房门后看着庭院里正蹲着擦拭剑鞘的林灼,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问道。

“还好。”

林灼回过头来,露出两个难以忽视的黑眼圈。

“这......”迟归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姐姐,你是被什么妖怪吸干了精气吗.....”

林灼蔫蔫地道:“并没有....昨天你听到什么声音吗?”

迟归摇了摇头,满脸疑惑:“我一觉睡到现在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算了......”

林灼将重剑扔到背上,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整个人身上写着四个大字——精神萎靡。

没等迟归继续细问,西厢房和主屋的门就同时打开了。

时璟瞥了眼耷拉着脑袋明显不想多说话的林灼,眉峰微挑。

啧,呆毛都软趴趴地贴在头顶了。

“既然人都齐了,”王国柱笑眯眯地扫视了一圈庭院中的五人,道:“那咱们就去村尾我家的麦田里体验体验做农活吧。”

“之前很多城里来的游客都对这个环节赞不绝口呢,来来来,铁军,把家伙事儿分给他们。”

话音一落,王铁军就屁颠屁颠去了后院。

没一会儿就见这高高壮壮的小伙子拿着五把锄头回来了。

林灼从他手里接过分给自己的锄头,顺带掂量了两把份量。

“是不是太重了?”王国柱立即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笑道:“那就把你背着的那东西放在厢房吧,放心,没人拿。”

林灼眉眼弯弯,学时璟的话说了一句:“婉拒了哈。”

......于是背着一把和她人一样高的重剑、手拎着大锄头的林灼,就受到了村民们一路的注目礼。

为了方便,林灼今天还特意扎了个马尾。

乌黑的小辫儿在时璟身前一晃一晃的,节奏欢快又俏皮。

像个暴走萝莉。

“要不......”时璟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我帮你拿?”

林灼摇了摇头,下巴一扬说道:“不用不用,这不马上就到啦。”

更何况师父都总赞叹她这一身总使不完的牛劲儿。

现在这点东西不过是洒洒水啦...

确实如林灼所说,王国柱家的麦田已经近在眼前。

这片已经光秃秃的麦田位于连接两个村子的木桥旁边,但林灼只是之前在去往秦家庄、学校的路上经过这里。

最多远远瞧上一眼,并未细看。

现在跟着王国柱一家真正踏入田垄里,才发现这片田地呈现出压抑的黑红色。

脚下的泥土也微微湿润,踩下去感觉软软的。

正因如此,默默跟在队伍后面的李楠和方舟嘀咕了起来,看向王国柱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嗯......不像是正经麦田。

林灼这样想道。

“来来来,愣着做什么,”王国柱站在田里喊道,“都下来!今天咱们主要是给麦田翻翻土,学着我干就行了。”

见李楠和方舟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踏足了这片颜色诡异的土地,王国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满脸褶皱的男人低头弯腰,右手握着木杆,将它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

锄头陷入土里,再次扬起时,湿润的土壤露出了更深的颜色。

宛如鲜血从这片麦田里溢出一样。

林灼闻到了些许土腥味。

以及混杂在其中的某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气味。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怎么样?学会了吧?”王国柱直起身子问道。

时璟点了点头,像模像样地举起锄头翻了一小块脚下的土地。

“对对对!”王国柱眉开眼笑道,“就像他这样!做的不错!小伙子在城里是做什么工作的?”

时璟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回答道:“老师。”

闻言,王国柱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有些发僵。

老师?

从进入里世界到现在,好像确实没听时璟介绍过自己的职业。

原来他是老师么?还是说为了试探王国柱,所以故意说了个和江淮止相关的工作......

“时璟哥应该不是老师。”迟归凑近了,在林灼耳边小声说道。

“嗯?”

“老师的中指和食指多多少少都会有茧子,”迟归解释道,“时璟哥的......倒像是医生的手。”

林灼惊讶地看了眼迟归,这小丫头观察的还挺仔细。

不过这的确符合迟归高中生、妹妹重病求医的身份。

她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老师和医生了,能区分出这两种工作者的手实属正常。

“老师啊,老师还挺不错的。”王国柱的表情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声调挑高,仿佛对老师这个职业尊崇备至。

“我看那边不就是座希望小学吗,怎么现在看上去荒废了?”时璟接过话茬,将手搭在锄柄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王国柱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村里的孩子太少了,也没几个爱学习的,学校维持不下去,就只能荒废了。”

“这样啊......诶,村长,那天我们去村西边闲逛的时候,看到仓库里停着一辆小麦收割机。”

“收割机都买了,怎么不买点其他的机器回来,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时璟唠家常一样和王国柱聊了起来。

可能是他不同于林灼的好态度取悦了这位手握大权的村长,王国柱竟也一句句地都回应了他,“村里哪有那么多钱!”

“就连那收割机都是希望小学建成的时候,那些慈善家捐赠的。”

“村里老人多,用不惯那先进的机器,早在三年前,出了事故之后就停用了。”

三年前......

四年前希望小学建成,三年前出了收割机的事故,两年前秦招娣去世....这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

“事故?”时璟眯了眯眼,“什么事故?”

王国柱轻嘶了一声,像是在怪自己多言,撇了撇嘴并没答话,转过身去继续锄起了地。

时璟若有所思地盯着男人佝偻的背影,眼底划过暗芒。

这段对话里,他们两人心有灵犀一般谁都没有提到“江淮止”三个字。

和“秦招娣”一样,这位外来的支教老师在这些村民眼里,应该是个提也不能提起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