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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老奴倒是想起一事。”赵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宋晚宁问道:“何事?”

“三年前太子殿下送来的那张和离书,里头写着和离后会将王府半数财产送予小姐,可如今真和离了也没见个动静。”背着光,瞧不见赵嬷嬷的神色,只能听出语气里有些疑惑,“老奴不是贪图那些钱财,只是觉得殿下这些年对小姐也不算言而无信,迟迟未能履约,怕是心里还想着与您复合。”

赵嬷嬷不提,她都忘了这茬事了。

他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根本用不着从分财产这点来看。

她也不在乎他给不给。

“嬷嬷,你觉得我与他还有复合的机会吗?”宋晚宁笑得无奈。

“老奴觉得,此事还得看小姐的意思。”

看她的意思?明明她的意思是最不重要的。

三年前便是如此,三年后还是这样。

自她嫁入王府后,这一生便再也由不得她做主。

她要和离的时候,谢临渊不允;而如今哪怕中间横着夏侯瑛这个正牌太子妃,他也不顾一切想要与她再续前缘,为此不惜忤逆皇帝,差点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来日他若真能继承大统,一道圣旨召她入宫为妃,难道她还能抗旨不成?

只是再尊贵的妃嫔,也不过是妾室,她倒是想着宋氏家训女子不可为妾,谁又在意呢?

宋晚宁越想越觉得没意思,打断了话题:“算了嬷嬷,别提这些事了,早些歇息吧。”

她翻了个身,面朝里侧,可闭上眼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赵嬷嬷正要悄悄退出房间之时,宋晚宁突然灵光一现,又叫住了她:“嬷嬷,当年我父亲和兄长出征前后可有什么异样?”

父亲最后一次出征时,她尚在宫中,对外界情况并不知晓。

被恩准回家奔丧后,母亲大病一场,从此不见笑颜。若说是悲痛过度也合理,只是如今想来,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赵嬷嬷停下脚步,仔细回忆了一番,语气不太肯定:“若说有什么异样...旁的倒没什么,只有一点,当年老侯爷出征前,夫人的心情就不佳,送行时也格外悲伤......”

宋晚宁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死死揪着床单,心跳如鼓。

如果赵嬷嬷没记错,那说明母亲提前便知道了那一战的结局,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何父亲不提前防范呢?

问题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实在想不通,还是得等谢临渊醒来才能问个明白。

怀着心事的夜格外漫长,宋晚宁实在没有睡意,硬生生在床上坐到天明。

简单洗漱了一番,又穿戴整齐,她立刻奔向正屋。

陆景之已经不在了,谢临渊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屋内站着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见宋晚宁来了,自觉退到门外。

她给自己端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谢临渊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新寝衣,双手交叠在腹部,睡得很安详。若不是嘴唇没有血色,根本看不出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虽不想承认,但他这张脸生得实在好看。

和夏侯璟那般雌雄莫辨的绝美皮相不同,谢临渊更突出的是优越的骨相,整张脸轮廓分明、线条流畅,如刀削斧刻般完美。一双深邃的丹凤眼,睁着眼时是盛气凌人,此刻闭着眼倒显得温和许多。

自有一番矜贵气质。

她瞧着瞧着,昨夜消失的困意渐渐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失去意识。

......

宋晚宁是被身旁两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吵醒的。

她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谢临渊换了位置。

他坐在椅子上,而她躺在床上。

见她醒了,谢临渊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出去,转头看向她:“可是吵到你了?”

宋晚宁坐起身,“嗯”了一声。

“抱歉,有紧急公务,才让他进来回话的。”他神色有些懊恼,“下次我注意。”

她不以为意,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随口问道:“几时了?”

“差不多未时三刻。”

“哦。”宋晚宁收回视线,打量起他来,“你的伤...可好些了?”

这还是她对他死心后头一次主动的关心。

谢临渊嘴角上扬得根本压不住,一个劲摇头:“我没事。”

“那便继续昨天的话题吧。”宋晚宁迅速切入正题,亲口打破这难得的温馨氛围,“我父亲当年战死沙场到底是因为什么?”

昨夜毁坏的窗户还未来得及修,一阵狂风呼啸着往里钻,吹得床幔摇摇欲坠。

方才明明还是晴空万里,不过片刻就被翻滚的乌云笼罩。

山雨欲来。

谢临渊脸上笑意一点点消退,没有正面回应:“你睡了这么久,该起来用膳了。”

“我不饿!”

“先吃完我再告诉你。”他表情严肃,透着不容拒绝的架势。

宋晚宁知道这人脾气上来了,拗不过他,只得下床同他一起出去。

早已过了午膳的时间,好在小厨房一直热着饭菜等她醒来,上得并不算慢。

她本就胃口不好,又一肚子疑问,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然而谢临渊却一个劲给她夹菜,非要看着她一口口吃完才肯罢休。

好不容易一小碗米饭见了底,宋晚宁立刻把碗筷一丢,直接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凑到她身前抬手将唇角残留的一点油渍擦干,气定神闲地答非所问:“吃这么快对身体不好。”

宋晚宁一把抢过那张帕子,胡乱擦了一通后扔在一旁。

气不打一处来。

她连仪态都不顾了,还管什么对身体好不好!

“你到底说不说?”

可怜的桌子被宋晚宁拍出一声巨响,也得亏紫檀木结实,否则上面的碗碟估计都要震上一震。

怕她急出病来,谢临渊叹了口气道:“据我所知,宋老侯爷出征的那一年,大旱三月,也是处处饥荒。而北边不仅有敌军,还有流寇作乱,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