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雁礼之争
正月十三，两家聘礼送到皇后手上。
公主下嫁是大事，原与别家不同，做为生母，皇后私心里还是希望能收到别人对女儿的态度，不像昭华第一次出嫁，谢家不甘愿，敷衍的很，由得昭华自带嫁妆进了门。
她对贴身大嬷嬷说，“还得是主动求娶的，心甘情愿出聘礼。”
下面人清点聘礼，估算价值，两家倒也大差不离，都有三四万两之数。
大嬷嬷道：“总价值差不多的，看起来郑家，司马家都一样的看重公主。”
皇后却有自己的见解，“这司马家论底子怎么能和左相家比？这三四万两于郑家是九牛一毛，于司马家是举全家之力，这诚意不可相较。”
也不知怎的，以前看唐扶云哪哪都是毛病，自与八公主定了婚事，皇后就有意无意抬高唐扶云，向人证明她为八公主挑的驸马没这么差。
昭华和昭悦也被叫过来看她们各自的聘礼，昭华第一次没收到，这一次好歹是有了，喜滋滋的挨个验收。
可是和昭悦互相比较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少了一样意义非凡的东西，一对金雁，也就是“雁礼。”
“母后，我为什么没有雁礼？”
为什么没有？当然因为她是二婚！
皇后正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昭华自己想通了，“他们家嫌弃我二嫁！”
“昭华。”
皇后呵斥她，“礼仪是这样的，你是公主也强求不来。这一番也是给你一个教训，让你知道夫妇之道贵在从一而终。一个女人一生只能收到一次雁礼，走岔了这一步，始终是一个污点，不会有人再给你了。”
“可那也不是我的错。”
“是不是你的错事情都已经发生，这是礼部拟定的，郑长宁也不敢给你添上，不然雁礼就失去了传统神圣性。”
昭华感觉难堪，她向来跋扈，那就是面对同是嫡公主的八妹也不例外，恼怒之下，走去昭悦那边，把桌子上的一应物事推落在地，“我没有，那便都没有吧。”
昭悦惊呼一声，只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一对金雁，别的东西都被推落，磕磕碰碰，多少都有损坏。
皇后气坏了，当着她的面就这么不讲道理，虽是亲生的，可被欺负的也是亲生的，两者一样。
“昭华，你太过了。来人，把四公主押出去跪着反省。。”
昭华顿足，被宫女嬷嬷请了出去，皇后就来安慰小女儿，“你姐姐受了刺激，别和她一般见识，打坏了什么东西，母后替她赔给你。”
昭悦的奶嬷嬷掰开她的手，“呦，八公主倒是聪慧，知道这金雁重要。”
八公主懵懵懂懂，她不懂婚姻礼数，只知道四姐姐特别在意这对金雁，想来是很重要的。
”我看四姐姐没有就很伤心，嬷嬷，这金雁怎么个说法？”
“这金雁啊，就是六礼里面最重要的一个态度，代表一生一世一双人，忠贞不渝，白首不相离。其他东西都可省略，这雁礼不可少。”
接着向她讲述，民间穷苦人家没钱置办聘礼，也要捉一对大鹅或者鸭子当做聘雁，有了这个，就算礼成。
“不过啊，一个女子最受珍视的就是初婚，可以收到雁礼，二嫁，或者做妾，都是没有的。所以公主出嫁之后，也要与驸马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相伴一生。”
奶嬷嬷性子绵软，她教八公主的话也都在理，皇后说不着她有错，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
叹了一声道：“你四姐姐跋扈惯了，母后以前觉得皇室公主脾气大些没什么，旁人不敢欺负。可这世上的事啊，也有皇权管不到的地方，例如你的闺房。一个女儿家，哪怕是个公主，如果自己没有权势在手，要依靠的还是夫婿。母后打听过了，司马家家风正，家里媳妇，孙媳妇都是小门小户，也没有受气的，你嫁过去了，好端端的她们也不敢欺负你。你也乖觉一些，对他家的长辈给三分敬重，莫耍公主威风，这一世富贵尊荣，是享受不尽的。可别学你四姐，性子冲动，便是能够二嫁，终究不圆满。”
昭悦似懂非懂。
“你呀，你就学你大表姐，她以前性子有多暴戾，现在也都收敛了，可见女人还是温柔一点好。”
一伸手，让贴身大嬷嬷拿出给昭悦的陪嫁单子，“这是母后贴补你的，司马家底子薄，唐扶云俸禄也低，虽然你父皇会给他一个爵位，但终究不会太高，这些，是你下半生的富贵保障。”
正说着，内侍来报，“皇后娘娘，陛下让给八公主的嫁妆厚三分，从他的私库里出。”
公主出嫁向有份例，内务府预算一份，嫡庶有别，按规矩办事，谁想女儿更富足一些，谁自己贴补，后妃皆如是。
皇后给昭悦的仅次于王芙，也已经不少，皇帝的要求也不能不听，既然他都舍得，也就不客气了，带着昭悦去挑。
外面跪着反省的昭华听说父皇也额外给八妹添嫁妆，就是不给自己，偏心到没边，气得又哭出来。
皇后和昭悦到了宣宁帝私库房门口，何大伴已经在等着，开了库房门让她们进去挑。
皇后就问宣宁帝因何厚待昭悦，何大伴道：“公主都是一样的，就是小唐大人送的聘礼，有一部分是送给陛下的，很厉害，打仗用的武器，不是银钱能衡量的，因此陛下开怀。陛下听说司马家为了凑聘礼掏空了家底，怜惜他们不易，让八公主多带些回去，适当补贴。”
皇后一听，问道：“陛下怎知道司马家掏空家底了？”
“陛下是猜的，他就诈了小唐大人，置办聘礼有没有借银子。小唐大人说没借，家里有钱。陛下换了问法，问借了谁的，小唐大人就说，不是外人的，是他妹夫的，不还也不要紧。”
皇后不说话了，唐扶云就这几个心眼子，都让陛下摸得清清楚楚，三两句把裤衩子什么颜色都能招出来。
皇后和昭悦挑了许多，没多停留，便又回了坤仪宫，昭华看到又给八妹带了这许多珍宝过来，哭得更凶。
“我和八妹都是母后亲生的，为什么您和父皇都这么偏心。”
皇后呵斥她，“你知道什么？这些不在嫁妆之列，是唐扶云立功，你父皇额外赏赐的。这样也眼红，让郑长宁也讨好你父皇去。”
昭华不管不顾嚷道：“郑长宁哪里比不上唐扶云？他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五品将军，还比不上一个傻子吗？”
“你住嘴。”
皇后真是怒了，唐扶云虽是有短处，那长处也比旁人长的多。
昭悦娇俏的小脸一板，“谁说他傻了，他比郑长宁聪明的多，他会画武器图纸，他会做精良武器，就是打架，他也能把郑长宁打趴下。郑长宁能干什么？就能靠娶你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