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容棠回去府里,陶管家又拿出一封秘信来,“伯爷,是四老爷来信。”
四老爷就是容万里,他们有专门通信人员,比朝廷要快。
盐碱地开发当然不可能这么快,信里面的内容只能是其他的,果然里面只有一句话,“发现大片岩盐,七八处盐湖。”
随信附手绘与图,看那占地面积,还不小。
容棠不由自主抓头发,这真是要么不来,要么都来。
眼下也只能把这个消息压几天,争取杜夫人母子先脱出困局,另一方面讲,他也不能比陛下更早得到西北消息,不然又要被忌惮。
长夜无尽,苦逼的容棠又是半夜没睡,挖空了心思写奏折,怎么让陛下心情愉快的,平平顺顺的接受杜夫人母子回归。
第二天上朝,他就赶在百官上奏之前,自己先递了折子,“陛下大喜,这是万民之福祉,朝廷之利器。”
无论如何,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消息,当宣宁帝得知广阔的大海也是食盐的来源,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亲口品了一粒,呸呸吐了出来,“又苦又涩,太难吃了!”
他这是精盐吃惯了,再吃粗盐就入不了嘴,但他也知道就是这盐,普通百姓家里也供应不上,杜夫人的确是为大越立了不小的功劳。
这段时间的宣宁帝可谓龙心舒泰,接连解决了好几桩关乎民生的大事,且每一桩,多多少少都和容棠有关,这真是他的福星。几方权衡,杜氏母子又没有做过什么实质性反叛行为,已经赦免了和静,也没必要再降罪于他们。
“传诏,宣杜氏,前安郡王世子南宫恒进宫。”
圣谕重重宣至宫门以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杜夫人母子进宫面圣,时隔二十五年,远离上京数千里的前朝唯一女将再次回归,百官大半不识,无不好奇的扭脸细看。
却还是有几个朝堂老人记得她的样貌,依稀之间,还有少年的风采。
首先是曾经做过她帐下军官的一位武官,激动的拱手,“杜将军。”
杜夫人向他颔首,“我不做将军很多年了。”
她的话惹了好些人惆怅,当年也是战场风云人物,只因朝中有人打压女性,进谗言让先帝把她赐婚给草包安郡王,这一代将星就坠入后院,与那数不清的莺莺燕燕耗损生命。
宣宁帝看着她也是失神的,这其中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一点隐情,那就是宣宁帝没有夺位成功之前,曾经也心仪过杜夫人。那时候或许有得到杜家助力的想法,但喜欢过也是真的喜欢过。
时过境迁,几十年过去了,以前的青涩情义或许不再,那一份美好还始终留在心里。
看完了杜夫人,又看到她身边的南宫恒,黑黑的,高高瘦瘦,胳膊下架着一只拐,费力跪下,母子二人同声道:“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是投诚的态度,他们母子掌握了制盐之法,本可以据此富甲一方,却愿意远赴万里献给朝廷,谁也不能说他们有二心。
宣宁帝看南宫恒更觉得恍惚,记忆里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脱口就要问一个问题,临时转了方向,“恒儿的腿怎么回事?”
杜夫人禀道:“陛下,他曾受过重伤,昏迷五年,去年春上才醒过来。他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极端宠爱庶子,为免他遭遇迫害,罪妇只能做个假死局带他远遁。这腿是因为昏睡久了,后期恢复不良所致,好在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大夫都说,未来或有痊愈的可能性。”
容棠侧头望去,他昨天见到的南宫恒还没拄拐……
好吧,杜夫人很有智慧。
“恒儿的生辰是几月?和璟儿是否相近?”
南宫璟在另一个方向诧异的朝这边看,宣宁帝干咳了两声,“璟儿是下一辈皇室子弟最大的,要是恒儿和他差不多,那要重新排序了。”
杜夫人了然,不止她了然,百官也全都明白了,这都认亲了,陛下承认南宫恒皇室子弟身份,那就不会降罪。
“恒儿的生辰是九月初九。”
“这么巧,璟儿是初八,两个孩子只差一天。”
也不知怎的,宣宁帝突然就没有了上朝的心情,“诸卿有要事可将折子呈上,无甚要事即退朝。”
众臣于疑惑中把奏折呈上去,便见何大伴慢行两步,对杜夫人说了什么,母子就随后进了内宫。
这一回,就连容棠都没能跟过去听一听,还怪心痒痒。
至午后,一道圣旨传进建安伯府,做为永乐郡主媵妾陪嫁的和静升为安南伯夫人,与唐甜甜并列正妻。
和静正百无聊赖等宫里传来的消息,突然接此圣旨,吓了一跳,抓住了何大伴衣袖猛咳,“大伴,我娘呢?我大哥呢?”
何大伴拱手道喜,“郡主,大喜呀!你哥哥已经被封为恒郡王了,杜夫人就是郡王太妃,如今他二人在宫里陪太后。咱家带来的这些赏赐,是陛下补给郡主的嫁妆。”
和静望着一院子又六十六抬嫁妆,完全摸不着头脑,正待要问,何大伴已经匆匆撂下东西招呼人离开,只留下了二十四个按照郡主规制陪嫁的宫人。
容棠也没想到宣宁帝下料这么猛,他以为不治罪,顶多再给点赏赐。
“和静,我还是小看了岳母的本事,她可能根本不需要我为他们操心就能安然渡过去。”
会有这个猜测,也和宣宁帝朝堂上的表现有关,自杜夫人带着南宫恒出现,他就莫名不对劲。
后宫里杜夫人和宣宁帝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而宣宁帝操作也很奇葩,直接跳过了安郡王,赐封南宫恒为恒郡王,杜夫人为恒郡王太妃,那么这个爵位与安郡王完全没有关系。
不是继承自他,圣旨里也没提及对他的处置。
和静道:“我母妃向来是有本事的,当年要不是嫁给我父王,就是当朝第一女将。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嫉妒她,把她坑进了郡王府后院。”
说到这里,和静还骂骂咧咧,容棠颇有兴致的看着她,“和静,你和岳母一样,也不喜欢深闺后院生活?”
“那我可是……”
和静又想说起她在江南封地的风光,忽然垂头丧气,“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这郡主也是依附于我父王才有的,父王都被夺了爵,我这郡主也空有虚称罢了。”
”据我所知,安郡王是被夺了爵,但从未有一道圣旨说过废除和静郡主称号,也没有废除你的封地。”
和静跳了起来,“还能这样?”
“以恒郡王和岳母受到的待遇,你那封号仍然稳固无疑。”
“啊啊啊……”和静尖叫,“阿棠,你去帮我问问,我还可以回封地吗?”
容棠呼了口气,“昨天是谁冤枉我来着?我现在胸口疼,不能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