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什么?
他念念叨叨,到底说了些什么出来?
就见他双目突然圆瞪,不可思议的抓紧了自己的头,用力往墙上一撞,鲜血迸射,糊了一脸。
容棠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他自己醒过来了,精神受伤很严重。
一旁的郑久安只觉得容棠像念经一样,嘤嘤嗡嗡,说了许多话,声音平和无波,他却想睡觉。
然后眼皮跳了一下,再睁开,里面的承光头破血流的样子让他大吃一惊。
“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容棠一边把佛珠隐藏在袖子里,一边若无其事道:“我能做什么?问供啊!”
“他供了什么?”
“你不是都听着吗?”
郑久安是听着,他每一个字都听见了,可他一句也没记住。
“你有古怪!”
容棠不理他,站起来就走,招呼地牢守卫,“犯人自残,问不下去了。”
地牢守卫离的并不远,甚至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能听的见。郑久安路过时问话,“刚才安南伯做什么,你有没有看到?”
守卫眨了眨眼,“念经啊!”
“念经?”
“不是说到瘟疫了吗?容大人听到死了很多人,就开始念经。”
他学着容棠的动作,双手合十,嘤嘤嘤嘤……
“郑大人不是看到了吗?”
不错,郑久安看到了,可为什么这么不真实?
“后来呢?”
“后来,犯人又哭又笑,说了很多话,说他主子变了,不关心朝政,也不关心民生,招惹了一个道士算命打卦,娶一个凤命女子巩固地位,到后来还是失败了。大人,你怎么了?”
守卫的描述很清晰,有他在一旁作证,真的很难证明容棠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
守卫继续眨眼,这个郑大人好奇怪,大理寺专职办案官员,还没有一个业余人士淡定。
郑久安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这就是一种感觉,却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离开地牢,何大伴就在外面等着他们,此时天色黑透,宫门落锁,出是出不去了,“您二位也别计较好坏,就在咱家旁边的屋子将就一晚吧。陛下已经睡了,不能叫醒,明早回了事再离宫。”
等到了何大伴旁边的屋子,才知道真就只是一间屋子,燃着炭火,床已经铺好,宽敞是很宽敞,就只有一张床。
容棠抗议,“大伴,再给我安排一间屋子吧,没炭火也行。”
“太晚了,将就一下吧!”
何大伴打着哈哈,“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计较?咱家去睡了,明早就得早起回事。”
“哎大伴……”
“嘭”一声,是房门关闭的动静,容棠扬起的手僵在当场。
郑久安掀起被子一角,蹬掉皮靴上床,“你睡不睡?怎么,你还怕我怎么着你?放心,我不好男风。”
容棠憋着气道:“我也不好。我有四个老婆,我要为她们守住清白。”
扯了一条被子裹在身上,把自己蜷进了一个圈椅里。
“嘿!”
郑久安冷笑着,裹紧了剩下的被子,“谁稀罕。”
过了一会,许是被容棠四个老婆刺激到了,他睡不着,轻声问,“安南伯,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容棠也没有睡意,这种时候,性别虽然模糊,本能还在。
“要问什么?”
“你那四个老婆,你最爱谁?”
“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可笑吗?爱一个人都是唯一性,排他性,怎么能分最爱谁,次爱谁?”
“说得好,我可不可以推定,其实你谁都不爱?你娶唐甜甜和和静郡主,都是因为责任。娶其他两个,都不是你自己能拒绝的。你其实最喜欢凤六吧?”
容棠暗骂一声,这猪脑壳也是没谁了,赌气道:“就当你说的对吧。”
“那你为什么不娶她?她千里迢迢来寻你,你左娶一个,右娶一个,就不娶她。”
“她不想嫁人。”
“女子怎能不嫁人呢?王芙都得嫁人,何况旁人。”
容棠感觉和他永远都在两条平行线上,永不可相交,然而命运又让两条平行线离的并不远,抬头可见,一口浊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郑久安还在说话,“我承认你和旁人不一样。刚来上京我就听人说你和唐甜甜的事。她从小到大的名声都不好,身世被人诟病多年,哪怕后面澄清一切,她身上还是有一半的胡人血统。一般这时候正常男人都会退婚,你没有。后来唐夫人闹义绝,你也没觉得丢脸。这些都算了,去年庆功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容棠激灵一下子警惕起来,“你知道了什么?”
郑久安默了默,“谢家忽然失了帝心,谢贵妃为什么失宠,总是有迹可循的。还有粹文馆的一场火……宫里事掩盖的很好,那场火却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是怎么能够忍受……”
“够了。”
容棠先是愤怒,尔后平息心情,“你是不是又要说,这时候我退婚,没人能苛责我不对,我为什么不退婚,为什么坚持迎娶唐甜甜?”
“我是想问,正常男人……”
“那我问你,唐家的事,是唐甜甜和唐夫人的错吗?”
“是唐大人的错?”
“既然是男人的错,为什么我从头到尾,没听见你讨伐他一句,口口声声,都是要我放弃唐甜甜,把她推入地狱。你明知道婚约和贞洁对一个女人很重要,做错事的分明是男人,你却下意识的想让无辜的女子承受一切恶果。”
“我没有想让无辜的女子承受恶果,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的选择和正常男人不同!”
容棠冷笑,“还说没有想让无辜女子承受恶果,放弃她们才是正常的,我不放弃,反而不正常了。郑九,我倒想问问你,假如凤六嫁给你了,她遇到了那场大火,迫不得已,为了保命也要赤身裸体跳楼,你还要不要她?或者你宁愿她烧死,也不愿意她赤裸裸的逃出来?”
郑久安的手握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办法回答,永失所爱固然不是他希望的,但名声尽毁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容棠已经从他的犹豫得到了答案,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凤六不选你是对的。”
郑久安还想挣扎一下,“这不可能发生,我根本不会让她抛头露面,有被害的机会。她好好的待在自己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说到底,渠小姐,文小姐,敏舒,她们如果本本分分在家里学做贤妻良母,根本不会出这种事。”
“郑九,做为执法官,你一直都是受害者有罪论吗?陛下都没禁止昭翎出宫,粹文馆也没贴上女子不得入内标签,在你这里,女子出门遭遇不测,都是自己的错了?”
郑久安抿了一会唇,“女子本弱,为了自己的安全小心谨慎又有什么错?”
“那你的亡妻,两任未婚妻不幸遇难,是她们不小心谨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