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静,我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告诉你,关乎我的性命,别人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
和静眸子缩了一下,“要是很严重,你不要说了,我怕我守不住。”
“这个你必须守住。你有没有听说过我的身世?”
和静所知道的容棠身世,还只局限于南疆察塔克部养子,内里详情并不知晓。容棠就给她说了北朝部分,不过,从大昭寺那里给改了。
“容夫人的儿子到那边就死了,正好凤四夫人生产,一男一女。慧慈大师就把我送去了南疆,凤家留下了一个凤轻轻。后面南疆出了事,我去皇都寻亲,刚巧那时候轻轻日子过得不好,我就使些手段要把她带走。一来二去,我们计划失败了,我就和你定了亲。好在那期间我们得到了慧慈大师传承,她身体也好了,足以自保,而我发现南朝政局不稳,恐生祸患,就拿了容棠的身份名帖来北朝认亲。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所以你看到的凤六和我长得像,是因为她就是我双生姐妹,至于谁大谁小,当时接生的人都死了,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不过这都是小事,你只要记得我和她是一母同胞就好了。”
和静眼睛睁得很大,咕噜噜转了两圈,“唐甜甜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我只告诉你了。”
她知道的版本和你不一样。
和静心里顿时涌起自己在容棠心里最重要的的感觉,郑重道:“你放心,这事我谁都不说,我和凤六是好朋友,以后还是姑嫂,我会对她好的。”
容棠又头疼起来,这是没放弃嫁给他啊!
一夜风声更紧,也不知谁散播的流言,说起了崔家严苛的家风,好多年前清河本家被勒死的大小姐又被人拿出来说道。
有人当然认为家风严谨是好的,女儿不听父母之命,私定终身就该打死。然而这风声传到崔家人耳朵里可不那么好承受。
当年本家传来这个消息,他们也曾唏嘘不已,替嫡支大小姐可惜,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并不觉得很伤心。
现在轮到自己女儿了,被抓去守家庙不愿意,得罪了嫡支那对变态夫妇,下一次来,估计敏舒的小命也不保。
于是上朝的路上,崔祭酒再次与王丞相确认了他的态度。
王丞相已经得到崔祭酒承诺收他那个笨儿子,满口答应,于是朝会上,以他为首的新一波官员转了口风,替容棠求情。
就连一向谨慎不说话的淮王也适当的说好话,“父皇,建安伯替朝廷立了大功,就饶他一回吧!”
宣宁帝全程没有发表意见,等朝会结束,才将王丞相,崔祭酒招到御书房议事。
先是王丞相进去,宣宁帝假装苦恼,“朕杀不杀安郡王父女,原也在两可之间。不杀的话,和静就是郡主,皇室女不能做妾,倒是有个安南伯爵位能给他兜底。可是崔祭酒又想让他的孙女做安南伯正妻,朕很难办。要说让他孙女嫁到别家,有没有人愿意接受两说,崔祭酒也不放心,王丞相有何良策。”
王丞相拱了拱手,“陛下,老臣将要说的话,可能要颠覆您的想象了,或者也将对不起崔祭酒。”
宣宁帝坐直了身子,“你说说看。”
“陛下替和静郡主考虑,替崔祭酒孙女考虑,怎么就从来没考虑过臣的长女,也是陛下和娘娘最心疼的芙儿……”
宣宁帝心里狠狠一颤。
二十三年前,王皇后怀第一个孩子。
皇家长嗣,无论男女皆尊贵,彼时宣宁帝也没在意性别,只期待第一个孩子出生,好将万里江山荣宠堆砌在他身上。
生产时略有凶险,当时是请了邪医张破军接生,好在化险为夷,长公主平安降生。
谁知几个月后,长公主发高热,太医院惯开太平方的太医们治不了,危急关头,又是张破军出面,生生把长公主的小命保了下来。
原想着,有这一次劫难,长公主该好好成长了,谁知到了该走的年纪,长公主不会走,两岁的时候,比她小的二皇子,三皇子都会走了,她还不会走。
太医们会诊,最后得出可怕的结论,长公主这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那一次,参与会诊的太医无一幸免全都获罪。
皇家不能出残疾孩子,于是长公主就和王家大小姐调换了身份,那个长年累月只能瘫在床榻上的王大小姐王芙,才是大越嫡长公主。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宠爱,宣宁帝也不是吃饱了撑的,要对一个臣子的女儿比对亲生的女儿还要看重。
宣宁帝嘴唇哆嗦,“芙儿怎么了?”
他对这个女儿愧疚啊!
王丞相一礼,“陛下,芙儿已经二十三岁了,年华逝去,青春也将不再,臣和臣妻年年为她婚事发愁。她这样的身子骨,要生育子嗣是不可能了,就算能孕育,那也能要她的命,所以不考虑了。臣也曾想过找一个生有子嗣的,嫁过去做继妻……”
宣宁帝脱口而出,“那不行。”
王丞相苦笑,“您看,陛下都觉得委屈芙儿,可是强把她嫁给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家,又怕她不得善待。”
“他敢!”
也不怪宣宁帝有这样的威吓,谁敢不善待公主,那是找死。
然而做为男人,宣宁帝又泄了气,一个男人要想不善待一个女人,方法太多了,不说别人,他的后宫有多少进宫后沉寂湮灭,到死不得宠的嫔妃美人,他心里清楚。
“芙儿就是看透了这其中的虚伪,不愿意出嫁。可是陛下,一个女儿不出嫁,她将来魂归何处,总要有个接纳处,不能让她成为一缕孤魂吧?”
宣宁帝也沉默了,时下世人都迷信,不出嫁的女子死了没有归处,入不了地府轮回,永远成为孤魂野鬼。
“你的意思是,让芙儿……不,这太委屈她,无论如何,她应该成为正妻的。”
“陛下,咱们做为上位者考虑事情,通常是以权压人。但做为父亲替女儿考虑,就不是权势能压服的。芙儿不能生育,寿数也不永,这正妻不正妻,原也没有多要紧,只要余下的日子过得舒心就好。以陛下和臣在这挡着,哪个正妻还能欺负了她?”
这一下又戳中宣宁帝心里最软的角落,他知道一个男人的底线,不能强迫他娶不愿意娶的女子。
“她愿意吗?”
王丞相道:“臣等一下会去劝说建安伯,他会愿意的。”
“朕是问芙儿。”
王丞相一叹,“前两日臣和臣妻在她面前说起上京子弟,让她选一个,她道,整个上京,只有容棠一个真男人,其他都是蜡做的,纸做的,所以谁都不选。”
这是容棠坚持娶唐甜甜,而郑长宁选择退婚之后,王芙发出的感慨。
此时外面的崔祭酒还不知道,有人挖他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