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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翠花与禾老栓站在院子中,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贺春生的屋子里亮了起来。

他们当即冲到了贺春生的屋前,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盯着紧闭的屋门。

要不是怕吵到还在睡觉的孙子孙女们,老两口早就砸门冲进去了。

这会儿贺春生的屋门一打开,田翠花就蹿到了门前,举起巴掌跳了起来,对着何春生招呼了起来。

贺春生下意识地抓住了田翠花的手掌,将人往外推,顺手把屋门关上。

“娘!怎么是你?”他借着月亮的光辉看清了来人,放开了抓着田翠花的手,“还有爹,你们怎么都还没睡?”

田翠花再次举起手往贺春生的胳膊上捶打,痛心疾首道:“我们为什么没睡?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真是糊涂啊!没结婚怎么能做那样的事!让人知道了你一身军装都要被扒下来,说不得还要当成流氓游街,你前途都要毁了知道吗?”

她怕闹出太大的动静把别人招来,声音压得极低。

贺春生明白过来,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他同禾稻苗刚刚在屋里发生的事。

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别人在他这个年纪时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最大的甚至都能打酱油了,但这种事被父母知道,他还是十分尴尬、难为情的,他的耳朵红得都要滴出血来。

幸好月色再明亮也不比白天,没让田翠花和贺老栓看出来,要不然他们俩非得啐一口,事情都干得出来,搁这儿害羞是装清纯啊!

贺春生扯了扯嘴角:“爹娘,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的话还没说完,胳膊就又被他娘给捶打了好几下。

“什么叫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啊?你就当我和你爹是聋了还是瞎了?你咋这么没担当啊!做都做了还不承认,我和你爹就是这样教你的!”田翠花一听贺春生的话以为他要推卸责任,被气个不轻。

她生出来的儿子怎么能跟孬种一样,敢做不敢当!

贺老栓连忙拉住暴躁的田翠花:“老四是啥人,你还能不清楚吗?这里面肯定是有啥事,你先让他好好说!”

他转过头虎着一张脸瞪着贺春生:“老四,你好好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敢拿假话忽悠我和你娘,看我怎么收拾你!”

贺春生见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今晚的事,只能将自己在他老姑家被下药的事告知。

“……我跑回大队后撑不住了,遇上禾同志后就把她给拖进屋里了……”

他隐瞒了禾稻苗也中药并先缠上他的情况,把责任往自个儿身上揽。

“什么?你老姑和她继女给你下药?”田翠花闻言暴跳如雷,就跟只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

她慌张地摸着贺春生的手,又想把他衣服给脱了好好检查一番。

贺春生哪好意思让他娘脱衣服检查呢,他前胸后背可是有好几条被禾稻苗抓的痕迹呢!

田翠花见贺春生躲闪不让她脱衣服,也没强求,毕竟这孩子还好端端地站在她眼前,身体估计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了。

但她心里的怒火不减,贺扫把不在跟前,她只能把气都撒在了贺老栓上。

“贺老栓,看你老妹干的破事,她是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娘家,是完全不把你看在眼里!亏得你每年巴心巴肺地给她送粮!那些粮食全部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你要是再给她送粮,看我不把这个家给砸了!”

“贺老栓你爹娘可真会给贺扫把取名,她真是老贺家的扫把星,谁家当姑姑的这么坑害侄子的!”

“缺德玩意儿王八蛋!天打雷劈白眼狼!贺扫把你个遭瘟的贱蹄子,老娘咒你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老了瘫在床上没人顾!”

……

田翠花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冲到贺扫把跟前把她打得鼻青脸肿。

她越骂越大声,都忘记要压低嗓门了。

贺老栓担心引来左邻右舍,连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田翠花怒目而视,眼里的火花都要将贺老栓给烧了。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顾着你的老妹?

自己最疼爱、最有出息的小儿子都被下了药,贺老栓撕了贺扫把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会顾念着那人呢!

“你小声点,万一把家里的几个娃还有左右邻居给吵醒了,将他们引了过来,今晚的事就瞒不住了!”贺老栓眉头紧锁。

他冲着贺春生的屋子努了努嘴:“老四的屋里还有女同志呢!咱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该怎么解决现下的问题”

田翠花的理智终于回归了,她拍了下贺老栓捂住自己嘴的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等今晚的事先解决了,回头看她怎么收拾他,怎么收拾贺扫把那个白眼狼。

田翠花抬头看向了贺春生。

贺春生坚定道:“我会娶她!”

田翠花和贺老栓齐齐点头,娶人家是应该的,都干出那事了,不娶那不是耍流氓吗?

“虽然你是被下了药,但出了这事,受伤害最大的还是那女同志,她今晚肯定很害怕,你好好跟她说说,这事咱们家还有你都会负责的,叫她安心!”田翠花觉得她要是那个女同志,估计恨死她儿子的心都有了。

但干出这种事的是她儿子,她肯定是得帮着她儿子安抚人:“你跟她说,有什么要求,咱家尽量满足她!”

“对了,那个女同志是谁?”田翠花忽然想到一点,面露担忧道,“她应该还没结婚吧?”

可千万别是哪家的媳妇啊!

要不然这事更得抓麻!

原谅她刚刚的关注点都被贺春生被下药的事给吸引了过去,都没注意这孩子说的女同志到底是谁。

一想到贺春生被下药的事,田翠花又忍不住在心里把贺扫把及其继女给骂了一通,恨不得将两人给大卸八块。

“她是禾同志!”贺春生摸了摸鼻,“禾稻苗同志。”

禾稻苗?

田翠花和贺老栓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禾稻苗不是刚来的女知青吗?

“你……怎么会是她呢?”田翠花嘴唇哆嗦了一下,眉眼间的愁绪都要化不开了。

别看禾稻苗才刚下乡没多久,但队里人对她的印象可深了。

这个女同志长得娇娇弱弱的,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下乡第三天就晕倒在田里,之后隔三差五就请假,说是人不舒服下不了地。

因着她有晕倒的情况,队里也不敢不批假。

但她请假的次数多了,不少人嘀咕着她第一次晕倒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说不得她是为了逃避田间劳作而假晕的呢!

总之很多人对她印象很不好。

田翠花也是这些人的一个。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儿子拖进屋里的人会是禾稻苗,她之前就没打算让儿子娶一个女知青,何况是娶一个风评不怎么好的女知青。

但现在是不娶不行了啊!

她想对她儿子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心里憋得难受,只好又低声咒骂了几句贺扫把。

不过骂着骂着,她突然想起刚刚外面闹出来的一番动静:“等等,刚刚你们在屋里的时候,知青们到处在找禾知青!”

她猛拍了下大腿:“咱先把禾知青送回知青院里去!”

贺春生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禾知青今晚不能回知青院!”

田翠花和贺老栓瞪着贺春生,禾知青今晚要是不回知青院,明天就要传出她夜不归宿的话了,到时候别人可会往她身上泼各种脏水,这不是害了禾知青吗?

贺春生无视了父母的怒视,继续说道:“禾同志受了伤,我现在带他到公社卫生所看伤,娘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等明天我们送她回来时,就说你路上在看到她摔倒了,便叫我一起带她去公社,”

“对了,娘你那有干净的衣服吗?我拿去给禾同志换上。”

田翠花忍不住猜测,他儿子是不是中药太深,控制不住自己,在禾知青反抗时把人家给打了。

如此一想,她对禾稻苗的愧疚之情更加澎湃了。

真是造孽啊!

这一切都是贺扫把那个白眼狼的错!

田翠花回屋去拿衣服的路上,又在心里把贺扫把及其夫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