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跟着众人回到大牛庄后便彻底放飞了自我。
每天不是跟村里的一帮以原小六奶奶和胡大爷为首的老头老太吹牛聊天打牌下棋,就是带着一帮孩子们疯玩,要不就跟老孙头和钟夜斗嘴。
吴莹跟个老妈子一样全程陪着,搞得钟夜杀了这老王八蛋的心都有,说的好好照顾女儿,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一天,丁凡的妈宝丫破天荒地跑来大牛庄看儿子,还抱着一只刚足月的杂毛小土狗。
老乞丐知道后,提前将吴昼忽悠了回来,他自己则一溜烟跑没影了,宝丫和吴昼见面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惊掉众人下巴的场面。
大牛庄外围的森林里,老乞丐惬意地躺在王大丫身上,眯着眼哼曲。
不多时,钟夜带着吴莹和危映秋走了过来“你丫坐着轮椅,站都站不起来了,跑得倒他娘挺快。”
吴莹也嗔怪地数落了老乞丐一通,老乞丐嬉笑着解释这是她二爸的桃花,宝丫和吴昼的关系确实出乎吴莹意料,但相比那个狠心恶毒的亲妈,宝丫要好太多了。
三人聊了没多久,丁凡就骑着老疤找来了,怀里抱着一只哼哼唧唧的杂毛小土狗,将小土狗献宝似的递到吴莹跟前“看,师姐,我妈说大爷不要了,送给我的。”
吴莹接过摸了摸,将小土狗放在地上“他叫什么?”
“我妈说还没起名字,师姐你给起个。”丁凡正说着,小土狗闻闻嗅嗅窜到了老乞丐腿边。
老乞丐顺势抱起,盯着小土狗提溜乱转的黑黝黝小眼,脸上露出微笑“他叫王二丫。”
吴莹和丁凡觉得老乞丐是想念王二丫了,也就顺了老乞丐的意,王二丫王二丫的叫了几声,老乞丐身后的王大丫闻声抵过头来,鼻子轻嗅着。
面对王大丫大如卡车头似的头颅,王二丫一点不怕,摇头晃脑的,尾巴都快甩上天了。
超感官下,老乞丐绿色的身影泛出些许紫色,钟夜心中一动“他就是王二丫还是...只是起了个名?”
“有进步。”老乞丐瞥了钟夜一眼,将王二丫放到地上,王二丫蹦蹦跳跳朝王大丫搭在地上的大头扑去,咬王大丫下巴上的毛。
王大丫也不恼,下嘴唇微动,一上一下逗着扑来的王二丫,一只近两层楼高巨狼和一条巴掌大小的幼年土狗耍得竟意外和谐。
微笑地看着一狼一狗玩耍的老乞丐忽地转头看向钟夜“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么?还记得你回家乡后莹莹从楼顶摔下的场景么?那时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你救了她。”
钟夜恍然记起老乞丐说他女儿从楼顶摔下变成植物人的事,看看身边活蹦乱跳已然康复的吴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乞丐接着道“为了救她我想尽了各种办法,从壮年熬到了迟暮,依旧一无所获,直到有一天,莹莹的病情突然恶化...”
老乞丐爱怜地摸着吴莹的长发,眼中泪光闪动“自女儿离开后,我万念俱灰,再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吴莹虽不知道老乞丐的来历,但作为被钟夜认可的人,吴莹百分百的信任,毕竟她从没见过自己哥哥跟谁对骂过,又跟谁急眼过,老乞丐绝对是第一人。
再加上那天豁出命去救自己,老乞丐的来历对吴莹来说早已不重要,此刻看着老乞丐伤心,吴莹心里也不好受,眼泪汪汪地给了老乞丐一个拥抱。
钟夜默默地看着还没说上几句就抱在一起哭的父女二人,身旁的危映秋紧紧抓着钟夜的胳膊,也啪啪直掉眼泪,丁凡更是带着哭腔道“师姐,别哭,以后我保护你。”
老乞丐闻言豁地抬头“你给我滚一边去!哪都有你!没安好心的小兔崽子!”
钟夜看着老乞丐这熊德性就一阵无语,就知道这老王八蛋正经不了多久“你想说你是穿越来的?时间旅行那种?”
老乞丐将吴莹扶起,抬起袖子擦擦眼泪“你这么理解也可以,我死了但又没死,生命流逝的那几秒钟里,我看到眼前撑起一道白茫茫的光门,将我吸了进去。
再次醒来就回到了五十多年前,身体也变得年轻,我兴奋极了,顾不上多想,只想这次一定救下女儿,谁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吴昼。
冷静下来我才明白自我回到过去的那一刻起就分叉出一条新的时间线,类似于平行宇宙。”
时间线、平行宇宙这些词,众人只在电影里听到过,此刻穿越这事发生自己身边,感觉有些不真实。
中二少年丁凡却两眼放光,不停催促老乞丐接着说。
“这一次你凭借前世的记忆成功救下了莹莹?”钟夜想了想又道“也不对啊,你不说你变年轻了么?怎么老成这样?”
“一次?”老乞丐苦涩一笑“如果只有一次那真是天大的福报,莹莹的病不是一般手段能救的,我不断尝试,不断失败,不断自杀,不断回到过去。
这期间我偶然间发现了记忆天堂的弊端,但我无暇顾及,一心只想救女儿,在失败了上百次后才恍然明白,即使我救活了她,她也会因为记忆天堂而丧命。
于是我顺着记忆天堂这条线,发现了旅者和纳科的存在,在与纳科的一次次交锋中找到了根治法布雷病的方法。”
说着老乞丐看了看钟夜“也就有了后来莹莹与你偶遇的事,我一共经历了2569次死亡,这次是第2570个平行世界,每次回到过去的时间点都会提前一些,所以现在才是这个年纪。”
众人震惊不已,两千五百多次死亡,两千五百多次重生,还不知道这么多次死亡中有多少是非正常死亡。
这样的经历是对精神的顶级摧残,是个人就得疯,真不知道老乞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见惯了死亡的钟夜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两千五百多次里有几次是正常老死的?”
老乞丐淡然道“没有,除了自杀就是被杀,有近一千次是被失去理智的你干掉的。”
“我!?”钟夜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地道。
老乞丐肯定道“是你,每次莹莹死去,你都会发疯,我记得有一次地球上的活物几乎都被你杀光,连纳科也差点被灭种。
我躲到最后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先跟纳科讨回点利息,结果你敌我不分,咱俩一起完的蛋。”
钟夜一阵愕然,想不到自己还干掉过约摸一半的老乞丐,夸张地拍了拍胸脯,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这气儿还真有点顺了。”
老乞丐冷笑一声“别得意,你以为我没弄死过你?瞎嘚瑟什么?”
钟夜眉毛一挑,跟老乞丐又抬起了杠,两人谁也不让谁,喷得是唾沫横飞,好半天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吴莹叉起腰一人呵斥了一句,两人才消停。
老乞丐双手枕在脑后“嘴上能痛快你就尽量痛快吧,反正我也让你骂不了几天了。”
超感官下老乞丐的颜色几乎没有变化,钟夜拉下墨镜,半个脓包的头颅看着一点没小“神散了人就死了?你不是曾说有好多失去情感的人还可以活?”
老乞丐道“谁告诉你失去情感的人能活了?拟生金属并不能把人的神完全抽离,那些失去情感的人还保留着维持生存的一点点的神,你的超感官没那么灵敏,分辨不出而已。”
听两人话里的意思,老乞丐可能是活不了几天了,吴莹又开始掉眼泪,老乞丐轻声安慰着。
钟夜也表现得有些意兴阑珊,跟老乞丐斗嘴的劲儿也没了,只道“你走了,我跟纳科干仗的时候谁来保护莹莹?就不怕我再发疯?”
老乞丐看也不看一旁跳着脚举着手不停叨咕着我我我的丁凡“吴昼,他就是我,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你不是孤军奋战,到时候吴昼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钟夜惊奇道“吴昼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吴昼说过你穿越的事?”
老乞丐一副鄙视模样“你以为他是你啊,有些事不说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跟聪明人说话是享受,跟你说话是折磨。”
钟夜道“没有其他办法了?起码拖到我和纳科打完再走,也好为你下次穿越积累经验,哎?对了,这次我们能赢么?”
老乞丐微笑道“有这么多关心莹莹的人活着,我知足,你只需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忌。”
说着瞟了吴莹和危映秋一眼“这次有这两尊佛在,你成不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