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中央，十字形的低矮建筑内，穆涵顺着位于十字形中央的楼梯向地下一层走去“她已经苏醒，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跟在身边的费老支吾道“仍...意识仍在上传，她的意识非常庞大，我们已动用了主机近一半的算力来保证传输速度，但目前仍无法达到可操控的阈值。”
穆涵突然停下，盯着费老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那个可承载上万人意识的服务器很可能无法容纳一个小小的旅者？”
费老急忙解释“旅者与人类不同，人类的大脑会删除冗余的记忆以保证顺畅运行，旅者可能没有这方面的保护机制。
另外，主机的存储空间本就没有过多剩余，所以可能...理论上...是...是的。”
穆涵怔了怔，关于控制旅者意识，他想过很多种失败的可能性，包括什么上传失败、无法读取等等。
甚至连主机被反向劫持这种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过，唯独特么没想到竟然是特么内存不够。
想着穆涵喃喃道“她曾说她活了几万年，她真的活了几万年？”
“有可能，几万年的光阴，再加这期间读取的人类记忆，这样的记忆容量已不是我们能操控的了，怪不得在植入脑机时她会有恃无恐。”费老抽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去总控室。”穆涵迈步快速向下走去，穿过数道防守严密的大门，走进一间宽敞的大厅。
厅内正前方的墙壁上立着一个宽大的主屏幕，主屏幕下方有数十人在各种设备前忙碌着。
大厅中央，犾斌正对着一滩烂泥状的犾明咆哮，犾明显然还没从木生带给他的恐惧中完全恢复，双目无神地看着他爹，嘴上一直喃喃着要去找他哥保护他。
众人见到穆涵纷纷站起行礼，犾斌麻利地换了一副笑脸，几个箭步窜上前，一通点头哈腰后，引着穆涵一行人来到大厅正中。
见犾明仍旧瘫坐着，忙冲守在犾明身旁的大耳男呵斥道“还不快带他滚下去！”
“啊？您说什么？”大耳男带犾明一路逃回来，伤势都顾不上处理，此刻根本听不见，只看能到犾斌的嘴在动。
犾斌赶忙让人带他们下去，穆涵别有深意道“这才过了多久就把儿子接回来了，犾主任办事效率很高啊。”
犾斌神色惶恐地低下头“我是怕他坏了您的事才命人将他接回来，这个狗东西真是该死，我已经罚他去内门做个普通守备军，帮忙弹压骚乱。
如果城门被冲破，就让他死在那吧，我们一直以为牛志风会千方百计往城外逃，没想到他会反其道而行，这个狗东西识人不明，多亏木队长见机的早，这才没闯出大祸。”
穆涵只淡漠地瞥了犾斌一眼，随即看向主屏幕，主屏幕上赫然是散布在原始森林里的各个摄像头实时传回的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有着巨型机器人的画面被放大显示在屏幕正中。
只见那半边身子仍镶嵌在山体中的巨型机器人脱困的一只手不停地向下挥舞，追赶着一个微小的白点，地上的金属蛇也和真正的蛇一样翘起了头，不时朝那白点窜起。
见此情景，穆涵疑惑道“纳科在干什么？放大看看。”
一旁忙碌的一位技术人员赶忙道“老板，已调到最大，再强行放大画面会糊掉。”
“切换近一点的机器。”穆涵微微皱眉。
这技术人员又道“距离近的全部损毁，这是唯一能看到山脚下的一台。”
穆涵又盯着主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忽地开口道“将已占用的主机资源全部腾出来，优先接收旅者意识！”
身后的一群技术人员闻言一怔，费老更是慌不择言地劝阻道“老板，不可！这样一来，医疗中心、c以上机型、内城的自动防御系统等等。
所有这些都会瘫痪，而且就算这么做了，也不一定能接收完全，我们可以暂时派遣无人机近距离观测，控制纳科的事再慢慢谋划...”
穆涵厉声道“派出去有什么用！？只要读不到她的意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一直当睁眼瞎吗！？慢慢谋划？慢慢是等多久！？”
费老还想再劝，穆涵一声冷哼“只保留c型机和内城的防御，其他的逐步删除，去做吧！”吓得费老赶紧领命而去。
原始森林，小虎、瞎爬子、大力三人跑得气喘吁吁，背着一个大活人，体力最好的大力反而跑在了最后“哥，呼...身后没动静了，呼...咱们还是返回去，顺着河跑吧。”
瞎爬子喝道“狗屁！呼...落科山都塌了，回去就是死，没看见那些大人物都跑了么？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这时，小虎猛地一把将瞎爬子拽进路边的灌木丛，而后不停地对身后的大力摆手，大力见状也赶忙躲了进来“咋了？”
“嘘！”小虎刚抬手示意噤声，一人突然快步流星地跑进了三人视野。
来人衣衫破烂，浑身浴血，一只机械手拖着一具软趴趴的尸体，机械四肢在跑动间不时发出咔拉咔拉的噪音。
路过小虎三人藏身的灌木丛时，这人突然顿住“谁！？滚出来！”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轻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咔咔咔缓缓抬起了机械臂。
“别别别！”小虎急忙拉着瞎爬子和大力站起，谄媚地笑道“大人，大人，是我们，您忘了么？和李福叔一起的。”
瞎爬子和大力也跟着点头哈腰，木生皱着眉看了三个裹着一身树叶的熟人片刻，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小虎刚要松口气，忽然想到什么，忙朝木生喊道“大人，河对岸有危险，不能去啊，山都塌了。”
小虎也不知道木生听没听见，依旧是跑走了，见小虎还要喊叫，瞎爬子赶忙拦住。
三人从灌木丛里钻出，正要继续向外逃，只听大力背后一道柔弱的女声传来“李福？刚刚你们说的李福...在哪？”
木生提着余晖的尸体朝来时的方向快速奔跑，余晖临死反扑使木生受了不轻的伤。
四个机械肢体因为长时间超负荷运转也早已不堪重负，噪音大到隔老远都听得见。
然而木生没有丝毫要停下休整的意思，不断压榨着身体的潜能，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尤其是在看到小虎三人后，这种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也闹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焦躁，是急着完成穆涵交待的任务，把尸体运送到河对岸？还是想要确认一下牛志风是否已经死亡？
亦或是去见一下那个梦中才能看见的亲切身影，哪怕是假的...对，哪怕是假的，哪怕是天塌了，这次也绝不能让他死！
想着木生的速度再度加快，机械腿发出的噪音更加大，丝丝缕缕白烟自装甲的缝隙处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