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流云悠悠然说道：“……年轻人，听说过美人计吗？”
“美人?谁啊？”楚时清问道。
月流云注视着他，进而转出一笑，回答道：
“慕容淮对我们的长公主殿下一直念念不忘，昨夜她又去见了慕容淮，与他彻夜长谈，推心置腹，终于从他口中套出了话。”
楚时清别过脑袋，轻轻哼了一声。
月流云颇为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
“我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嘛，当初的事情另有苦衷，主谋也不是她。陛下早已经赦免了她，林渊将军也没有意见。”
夏若至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更何况，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暗中剿灭各个据点，有叛军的，也有暗探的，可以说是将功补过了。”
楚时清瞪着夏若至，像小学生一样给了他一肘子，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一直瞒着我。”
夏若至装作没听见。
月流云觉得自己实在困得撑不下去了，强撑着眼皮，说道：
“我个人觉得，赤禺既然采用这种打法，没必要正面交锋，先暂避其锋芒，寻其缺点，设好埋伏。”
“泉州那边的粮食危机虽然得到了些许缓解，但是暂时经不起劳民伤财，去寻找材料制造火铳，只能用当时从东都带来的那些，希望能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夏若至点头道：“明白。”
楚时清忍不住说道：
“大人，你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吧。”
瞧着她眼底下的乌青，活脱脱像是被吸干了阳气。
月流云点了点头：
“正有此意。”
再这样下去，迟早猝死，社会牛马都不带这样操劳的。
走出帐外，南宫晚晴就抱着刀在不远处等她。
月流云疲惫地靠在她的肩上，轻轻道：
“来了。”
“我好困，现在回去补觉吧，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说完，连月流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现实，低声叹息道：
“……算了，也就只是说说，哪里还有安全点的地方。”
南宫晚晴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极有安全感地来了一句：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听着她笨拙的安慰，月流云笑着点了点头，瞬间觉得心头很暖，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南宫晚晴的确说到做到，这几日，她几乎将月流云保护得滴水不漏。
驻营的地方距离梧州城很近，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城中。
“快滚出梧州城！”
“给我……快给我烟，我要烟！”
“你个贱人也配当刺史，把烟还给我们！”
“……”
刚入梧州城，她们的马就被水泄不通地围住了，周围的百姓面黄肌瘦，眼神空洞而又疯狂，像是要将她们撕成碎片。
守城士兵们很快上前来，挡住那些疯狂的百姓。
“刺史大人，是下官失职，戒毒所的这些人闯出来了！”
月流云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
“先把人重新关进去再说。”
南宫晚晴握紧手中的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月流云深吸一口气，本想说些什么，但那些疯狂的百姓肯定听不进去，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只能采取强硬措施。
好几个时辰之后，就连南宫晚晴也觉得精疲力尽，士兵们才将那些发了疯的百姓重新关了回去。
街上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沿途的每个屋子都传来了叫骂声和嘶吼声，有士兵守着才没有让他们跑出来。
南宫晚晴叹息道：
“你明明为了他们殚精竭虑，来回奔波，去宣州借粮、毁花田、举行销烟仪式、安排人为他们进行戒毒，又要让他们恢复正常，又要保证他们的衣食住宿……”
“而他们却这样对你。”
“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倒好，梧州守卫军大部分也染上了毒瘾，有些被关进去了，可有些还是逃出了。”
“单就这五日，来刺杀你的人就有十余个。”
不是月流云不想休息，而是根本就不敢休息。
稍不留神，便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月流云沉默不语。
染上毒瘾是极痛苦的。
就算是她们的世界，想要戒掉也是很难的。
更别提是在这样落后的地方，难上加难，成功的几率很小。
可从小接受的教育、内心的人道主义和善念，都不允许她去伤害这些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穿过空旷的街道，终于还是回到了刺史府。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月流云推开门，低声道，“……因为他们口中的‘烟’，要比我们所认知的纯度要高很多。”
所以这些人的戒断反应才会这么严重。
南宫晚晴蹙眉思索。
她也这么觉得。
太奇怪了。
静檀说过，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其他穿越者了。
这个世界还有人，会这么厉害的提纯方法吗？
“会不会是……”
南宫晚晴心头不自觉地浮现一个不可能的念头，又立即被她掐灭。
“不会。”月流云立刻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南宫晚晴心中隐隐愧疚。
秋霜晚是她们最信任的同伴，也压根没有必要去背叛她们，只是……她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下意识将人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月流云沉吟道，“虽然不可能是他做的，但有很大概率和尚贤宫有关。你还记得……那个叫玉青的宫女吗？”
南宫晚晴点头：“记得，是我亲手杀的。”
她突然反应过来，猛然抬眼：“你的意思是……”
“刘芒他虽然将火铳的制作方法保密了下来，可他经常会在尚贤宫里做实验，提纯方法这种有益于未来科技发展的事情，他不会刻意保密，”月流云说道，“……估计也没有人会想到，这种方法也会变成害人的利器。”
南宫晚晴沉声道：“……后宫里，能和刘芒他相处融洽的，应该只有洛桐了吧，别人根本没机会去接触这些。”
“他说过，那晚洛桐想杀他，给他的糕点里是掺有毒品的，所以……玉青会不会就是她的人？”
推开房门，月流云与南宫晚晴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