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准备进门的卫卿池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朝他飞奔而来,那人脸上有些黑乎乎的,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哪里沾染了黑色的烟灰。
“五弟。”卫卿池叫道。
来人正是五皇子卫卿淇,他快步跑到卫卿池身边,笑着道:“太子哥哥,原本我是一同出城迎你的,谁知道临时有事,刚差不多弄完,我就过来了。”
赵无虞正站在墙角处还未走,便看到这一幕,卫卿池亲昵的拍拍卫卿淇的肩膀,两人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陈时一不解的道:“这人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赵无虞道:“刚从火场回来,估计是查到什么了。走,看看咱们的宅子去。”
阮红妆乘坐的那辆黄色大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听到赵无虞她们走近的声音,阮红妆从车里下来了。
这宅子离卫卿池的太子府就隔了一条小路,属于同一个坊,甚至有一片院墙都是共用的。
此时正是中门大开,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正等在门口,见她们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可是赵将军?”那人拱手行礼问道。
赵无虞点点头,道:“你是何人?”
“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看守这院子的,我叫周德,将军您叫我老周就可以了。”
赵无虞道:“老周,你在这里多久了?”
周德道:“自从秦大人这院子被陛下赐给太子殿下,我就在这里了,算算也有大半年了,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来了书信,让我在这里等着,今日太子殿下回雍都,我就想着将军也应该是一同回来的。”老周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们引进门。
这是套两进的宅子,一进门是一副壁影,上面刻着寻常人家都会刻的“松鹤延年”,绕过壁影就是会客厅,两侧是厢房,从会客厅出去,后面又是一个院子,布局差不多,只是略微小一些,便是后宅,后宅连着一个花园,里面种满了牡丹,此时正在盛开,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宅子中种了些松柏,被人修剪得整整齐齐,此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陈时一有些失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宅子,且不说澜州府的惠风园比不上,就连袁牧之家里的西厢院也比不了。
这京城御史的家,怎么会如此寒酸?
赵娘子也有些奇怪,道:“这真的是御史的家?还是只是他诸多宅子中的一个?”
老周似乎是看出她们的失望,顿了顿,道:“没有,这便是秦御史的家,他没有旁的住处,秦御史死谏之后,这套宅子便被收回了,各位小姐,这里可是雍都啊,寸土寸金的地方,不过啊,这话说回来,这秦御史的家确实是简单了一些。”
赵无虞忽然问道:“老周,那秦夫人现在何处?”
老周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听说今天早上,秦夫人的住处起火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好着……”
赵无虞忽然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是秦夫人居住的地方起火,秦御史死后,秦夫人便搬去了别的地方居住,没想到今天又是一场大火,看卫卿淇的样子,这场火应该是不小。
只是一个前御史夫人家中起火,为什么夏皇派了自己儿子过去?
老周道:“将军,现在这院子里还有厨娘、厨丁三人,园丁四人,丫鬟四人,杂役四人,正在等着将军召见,将军可是现在过去?”
赵无虞打了一个哈欠,道:“管家这事我不擅长,老周你带着赵娘子去吧。”
赵娘子道:“好的,我先去见见,红妆公主那边拨两个丫鬟伺候着吧。”
赵无虞点头。
老周带着赵娘子走了。
赵无虞对着阮红妆道:“我知道你锦衣玉食惯了,现在住在这里可能委屈你了,不过小院子也有小院子的好处,你就住这边吧。”
说着用手指指左手边的院子,又道:“我让赵娘子住你隔壁,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阮红妆苦笑一下,道:“都到了此时,我还有什么挑剔的,我也不是那矫揉造作之人,一切都听将军安排。”
赵无虞没想到这嚣张跋扈的阮红妆竟也能如此通情达理。
陈时一一笑,道:“莫不是这二十天的路程让你脱胎换骨了?”
阮红妆扯扯嘴角,并不说话,自己回房了。
赵无虞伸手在陈时一头上虚打一下,嗔怪道:“就你话多,不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时一看着阮红妆的背影,又凑到赵无虞身边,道:“师姐,这男女之情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吗?我瞅着太子也不怎么样啊,为什么这个红妆公主能够情深至此?”
赵无虞翻她一眼,道:“你真的是莫名其妙啊,这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怎么一天天的净想这些事,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给我把床铺好!”
陈时一撇撇嘴,进屋去铺床了。
赵无虞站在院中,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
这里虽没有其他地方那般奢华,但也清幽雅致。她心里想着方才陈时一的话,不禁轻轻摇头。
这里平静安宁,是个好去处,又紧挨着太子府,处处都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看着也好。
这时,一只白鸽飞来,那鸽子像是认识主人一般,在空中盘旋两圈,落在赵无虞肩头。
赵无虞伸手取下白鸽腿上的信笺展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那秦御史的夫人,已经不治身亡。
赵无虞看看隔壁太子府,又看看自己肩上的白鸽,暗暗叹口气,伸出两指将那鸽子掐死,丢在了桌上。
飞鸽传书是不能再用了,太子府的护卫近在咫尺。
秦夫人为什么会死呢?真的是普通的失火?
赵无虞凝眉想了一会儿。
太阳照在脸上,有些许热意,赵无虞进屋睡下了。
连日来的奔波让她身心疲惫,头刚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连午饭都没起来吃。
陈时一中途过来看她,见她睡得正香,便没叫她。
那被掐死留在桌上的白鸽,被陈时一拿去厨房炖了,怎奈那信鸽的肉有些老,着实是不好吃。
傍晚时分,太子殿下派人送了牌匾过来,得知赵无虞还在睡觉,也没让人叫醒他,赵娘子看着他们挂好牌匾。
弼襄园。
赵娘子看了一会儿,没看懂。
老周在一旁似乎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