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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替我做好决定了?”贺兰看着黄九渊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只觉得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有了些恍惚。

黄九渊表情有了些微恙,酒杯顿下,盯着贺兰雪糯看着。

贺兰雪糯又是摇头一笑,“这事儿我会和父亲说。”

黄九渊脸色缓和,酒杯放下,突然皱眉,“只是定安王实属难测,近段日子他与二皇子更亲近些。”

“二皇子?”贺兰想起那日在王府,顾师成说过大家都是同归一路的,怎么就转变了?

她又否认了这个想法,顾师成是只老狐狸,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尚且不能下定论。

看来那日特地让加剧二皇子和顾师成的误会并不算成功,两人竟还“亲近”了?恐怕没那么简单。

黄九渊脸色肃然不少,指间端着的酒杯攥紧了一些,“如不能为我们所用,也只能毁掉了。”

贺兰雪糯不算惊奇,自古以来便是这般的,不管是皇后还是二皇子,总归对顾师成的想法都是据为己用,如若用不上,必想毁之,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上一世贺兰府拥着三只兵符,多么强势的兵权,只是可惜爹娘因为她选择站队了二皇子,谁也想不到在选择二皇子那一刻,也预示着贺兰府的结局。

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没嫁入王府,爹娘选了三皇子,那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这一世原本她也是想择二皇子的,在她意识里一直默认二皇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却排除了那场夺位之变,是有了贺兰府三只兵符的助力。

曾经她把贺兰府满门被灭全部归咎于戚笛笛,转念一想,二皇子这般性子,就算没了戚笛笛,贺兰府也一样逃不过那般的命运。只是如若没有戚笛笛的推波助澜,爹娘和她便不会被盲目蒙蔽,不会走到那一步。

元煦更让她明白,未来的储君是谁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东莱国虽是文官更受人敬重,可真到真枪实战那一步,还不是靠着他们武官来夺天下。

这一次她只相信元煦,他既有文才又有武略,他深信元煦会带她选择最好的出路。

她再次看向窗外,雪花飘零而下,四处悄然一片,连人影都再难看到几个,手里的酒也渐渐失了味道,心里渐渐冷去,她站起身拉上木窗,“回吧。”

黄九渊一同起身,披紧了狐裘大衣,他抿了抿唇,动作慢了很多,在贺兰雪糯快先他一步走出门外时,他哎呦一声,贺兰停下步子,转头好奇看他。

黄九渊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又恢复往日那副不着边际的模样,“你猜猜最近我遇到谁了。”

“谁?”

“陈石安啊!你忘了?咱还对他劫富济贫过!”

“你当朝做官,遇见御史中丞不足为奇。”贺兰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稀奇事,一听也没什么,准备继续往门外走。

黄九渊忙快她几步,拉住了门,“非也,我见陈石安身边有个随从打扮虽是男儿打扮,长得却和牛市那贩刀的漂亮女娘一个模样,我实在也是觉得奇怪,陈石安看着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怎么还有这等癖好?”他又缩了缩脑袋,“那贩刀女娘实在吓人,瞪了我好几眼,像是要把我剥皮剁肉一般,我是不敢多看她的。”

贺兰雪糯笑了起来。

黄九渊不解,“笑什么?”

“那贩刀女娘名叫雅娘,她可不是什么孤女等着你英雄救美的!她可不好惹的,你别再招惹她。”

“我哪里敢!我原以为她这般漂亮的女子在牛市这等嘈杂之地混着,总归是危险的。谁能想光是她那个大哥就壮如泰山!如今她又在陈石安身边,我早该想到,她身份应当不简单的。”

“你既知道就好。”贺兰忽然想起公主,公主早就芳心暗许陈石安,不知道她与陈石安见面了么?她问黄九渊,“公主呢?你有见着公主吗?陈石安和她见过了吗?”

“怎么问这个?”

“只是随口一问。”

“多日前皇后设宴宴请一众朝臣,那时我曾在御花园见过他和公主说话,只是说什么听不清楚。”黄九渊眉间弥漫不解,脸色又重了几分,“顾清越是二皇子亲妹,现在看着不受波澜,将来一旦发生夺位之争,她又如何幸免?我劝你还是和她不要走太近。”

是啊?她也忘了,这一次如果是三皇子称帝,又会如何处置顾清越,毕竟她是二皇子的同胞阿妹,血缘更浓。她是否还能像上一世一般,不做公主入朝做女官?让世人啧啧称奇。又是否能摆脱早死的命运?还是重蹈覆辙?或者结局更惨?

想到这,贺兰雪糯唇色白了几分,黄九渊放开拉门的手,推开房门,摆手示意贺兰先走,贺兰掖了掖斗篷,思绪万千,随着步子一起迈出。

等到楼下时,小竹也等在那儿,她和闻敬在聊什么,笑得开心,临要走时,好像还有些不舍。

黄九渊和她们一同拜别闻敬,出了闻香楼,就听见踢踏的马蹄声阵阵传来,贺兰心中一阵翻腾,喘息止住,她看向马声传来的方向,马上的人披着一件蓝色金丝大氅,英姿飒爽朝着她的方向奔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姿,是二十日未见的元煦。

元煦勒马停下,人没有下马,目光扫了一眼,表情凝住,仿佛有些生气,眉头皱起。

贺兰嘴角的笑意克制不住,连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她收了收笑容,一颗心还在胸口剧烈跳动着,心里有着某些期待,她看向元煦轻声道,“元煦。”

元煦眼神向下移着,停在她手腕上,贺兰也看向自己手腕处佩戴的一只凤血玉镯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里收了收。

她等着元煦说些什么,可元煦却一直未下马来,脸上更加冷漠,眉头皱得更紧,他深喘一口气,大喝一声“驾”又朝前跑去。

贺兰顿时懵了,元煦怎么了?如此一反常态!明明立冬那日还托人送了金乌茶来,第二日还送了凤血手镯。他究竟是要闹哪样?这样别别扭扭,反而让贺兰心头全都乱了,心里也不觉有气起来。

她摸着手腕的凤血玉镯,有些郁闷。

元煦那样的神情让她想到上一世顾师成的神情,心里一酸,觉得像被人玩弄一般!不觉想着,原来男人都一样!

她真是气了!心里又难受。

耳旁传来笑声,她气得瞪向笑着的黄九渊,黄九渊目光落在凤血玉镯上,“你和元煦闹别扭了?”

贺兰不想理他,气昏了头,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黄九渊又在她背后笑着说,“我大抵知道元煦在气什么。”

贺兰一听心里更不舒服,平白无故的,她都没气什么,元煦倒是莫名其妙气上了?先前一切是寻她开心?她把愤怒转嫁到黄九渊身上,怒视他,“我还没气,他气什么?还是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儿!”

黄九渊又盯着她镯子,莫名笑了笑,“我还就不告诉你。”

贺兰留意到黄九渊目光几次停留在这个凤血玉镯上,她不明白黄九渊话里的意思,他笑得令她更加生气。

她转头跨着大步就想跑回贺兰府,气得眼泪都快出来,她冒着雪往前跑,步子越发沉重。

回到南院后,她看着凤血玉镯越发有气,她使劲脱着镯子,镯子脱了几次都没脱下来,小竹劝她别把手腕弄伤了,她也不听,一个劲脱,把手刮出一圈瘀血才脱了下来。

她准备砸了镯子,小竹吓得夺了过去,“姑娘,不跟东西置气。与其稀里糊涂置气,不如咱们直接上门问问,好就好,不好就不好。我觉得元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贺兰冷哼一声,真是莫名其妙的,上一世她那般勇敢,这一世怎么能成缩头乌龟,她听小竹的,怎么着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她一眼看到书桌上的君子弓,想起那日曾说过元祖父改好弓她要上门致谢的,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况且她也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她是重新活过一世的人,不想同样的坑再栽倒一次,她必须找元煦问个明白。

她这会还在气头上,“明日我亲自登门看看他是什么个意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