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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年头粟米比金子值钱。”贺绣想了想,说道:“叫人把装粟米的马车掩饰一下,别叫人看出来里面装的是粟米,这兵荒马乱的,可别招来些乱七八糟的人。”

“是,这个奴婢明白。”明珰答应着叫了一个婆子进来,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婆子答应着出去了。

贺康打发人来叫贺绣说该上路了。贺绣便带着明珰和百灵上了自己的马车。

谢允之和贺康二人的马车在前,贺绣的马车在后,贺纹的马车跟在贺绣之后,里面多了一个苏培。谢贺两家的车队便浩浩荡荡的往寿阳城南门行去。

此时王家和萧家的女眷也都上了车,车队还走在谢贺两家的前面。

贺家打头的护卫不多时便回来报信,说前面的车队是王家和萧家的女眷,萧家的女公子阿媛听说后面跟着的是贺家的车队,便派了人来接,说请阿绣到她那车里去说话解闷儿。

贺康听了很是高兴,吩咐道:“去,告诉阿绣让她过去吧。”

莲姑在一旁听了,也很是高兴地说道:“郎君,萧家的女公子跟三姑娘成了手帕交了,这可是好事儿。”

“是啊,阿绣还真是不错。”贺康满意的点点头,萧家长房的嫡女如今可是三皇子妃呢。虽然前面车队里的是萧家二房的女眷,但萧媛是嫡女身份,况且,萧家跟王家也是姻亲。

贺绣得到消息,吩咐驭夫把马车赶得快了些,越过贺康的马车的时候略停了停,百灵把车帘掀起来,贺绣便在车上朝着贺康福了福身,叫了一声:“大兄。”

贺康的车帘被掀了开来,贺康微微笑道:“阿绣,萧氏女公子阿媛邀请你去跟她同乘一辆车,你这就过去吧。反正我们的车队也跟萧家的车队连接起来了,有什么事儿你叫人立刻来回我。”

“是。”贺绣答应着又欠了欠身,放下了车帘。

驭夫又甩了两下马鞭,催着马车超过了前面的护卫,一直追赶上了萧媛的马车。

萧媛掀开车帘高兴地叫贺绣:“阿绣,快过来,到我的车上来。”

两个驭夫都停住马车,明珰扶着贺绣下车又爬上了萧媛的马车。萧媛高兴地拉着贺绣说道:“我就说嘛,咱们一起走多好,这路上也多个说话儿的人。你一个人跟两个丫头坐在车里有什么意思呢!还是咱们俩一路走好。”

贺绣笑道:“姐姐说的是,我也正烦着呢,这天气这么热,马车里颠簸的难受。我一个人在马车里也就是睡觉。”

“睡觉有什么意思!”萧媛笑着吩咐她的贴身丫头紫玉:“这叛军闹得一大早的赶路,我这早饭都没吃好,再把咱们的点心拿出来,我跟妹妹每人吃一点。对了,你再把十一哥叫人送过来的甜瓜削了,给我妹妹尝尝。”

“是。”紫玉答应着转身从壁橱里端出一个雪白的瓷盘子来,上面放着两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白里透着一点黄绿的甜瓜,又拿了一柄短小的刀子来把那瓜一切两半,把里面的瓜籽瓜瓤剔除去之后,又把瓜切成一片一片的放在另一个玛瑙盘子里,摆成了圆月形后放到萧媛和贺绣的面前。

“妹妹,尝尝这瓜,昨儿晚上我回去后尝了一块,很甜呢。”萧媛让着贺绣。

紫玉拿了银质的小叉子给贺绣,说道:“女公子快尝尝吧,这可是九郎君带来的呢。”

贺绣笑道:“好,我尝一片。”说着,她拿了小银叉子叉了一片甜瓜放到嘴里,果然清爽香甜,极为可口,甘甜的汁液直叫人精神一振,不由得赞道:“好,真甜啊!”

萧媛笑道:“妹妹爱吃,这里还有一个呢。”说着,她又叉了一块递给贺绣。

贺绣忙摇头笑着说道:“这一个还不够吃的?还惦记着另一个?可不怕姐姐笑话了。”

“这有什么笑话的?妹妹喜欢就好。”萧媛又自己拿了一块点心慢慢地吃着。

贺绣吃了几块甜瓜也就不吃了,萧媛便叫丫头把瓜和点心都拿出去分了,自己拉着贺绣靠在榻上说闲话。

这眼看着太阳渐渐地升高,马车里也热了起来,萧媛便叫丫头把厚重的车帘掀开,只留着一层细纱。微风吹进来,驱散了几分闷热。

因为一夜没睡,贺绣又跟萧媛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些困了。靠在榻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萧媛夜里也没怎么睡好,她见贺绣睡了,便也拉了个枕头往一侧一靠,闭上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马车颠簸,二人睡得并不安稳。但因为倦急,贺绣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在半睡半醒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马车一顿,贺绣猛然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了?!“

萧媛也醒了,忙坐起来掀开了车窗帘子往外一看,见护卫们都纷纷下了马,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笑道:“晌午了,应该是停下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走吧。”

贺绣拍着胸口叹了口气,笑道:“我还当是来了贼匪了呢。吓我一跳。”

“你呀,真是被贼匪吓破了胆儿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贼匪?你也不看看,咱们这几家加起来可是有两千护卫呢,什么样的贼匪敢招惹咱们?”

“说的也是。别说匪贼了,就连刘汉叛军也不敢轻易的招惹的。”贺绣慢慢地起身,扶着明珰的手慢慢地下了马车。

黄土官道旁边有合抱粗的白杨树,浓绿的枝叶宛如一把大伞,挡住了火辣辣的太阳。树荫下凉风习习,很是舒爽。

贺绣看着仆妇们把榻几摆放好了,她便过去坐下。萧媛也下了车,却不急着坐,只蹦蹦跳跳的去找王麟了。

贺绣便坐在榻上摇着纨扇乘凉,仆妇们早就点起了风炉烧水冲茶。百灵便拿了水囊来问道:“姑娘,口渴了吧?要不先喝口凉开水?”

“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贺绣摆摆手让几个丫头都散了,自己一个人歪在榻上仰着脸看着白杨树茂密的枝叶缝隙里点点阳光,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丫头们来来回回的走动的声音渐渐地小了,四周一片安静,除了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之外,便没有任何声音。

空气中似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瑞脑香萦绕着,贺绣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睁开眼睛往四下里看了看,果然见王博正学着她的样子歪在榻上,微微的闭着眼睛仰着脸,似是在听风声。

贺绣微微的撇了撇嘴,对着王博做了个鬼脸,慢慢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王博似是看见了贺绣的鬼脸似的,睁开眼睛微微的笑了笑,说道:“阿绣,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转过来。”

“九郎有什么话只管说吧,我听着呢。”

“转过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嗯?”贺绣转过身来睁开眼睛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九郎这样啊?”

王博微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晶莹碧透,一看便是难得的翠。他抬手递到了贺绣的面前,说道:“这个给你的。”

“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贺绣接过那快玉佩来,看着上精心雕琢的荷花莲藕,那荷叶上的叶脉都丝丝清晰,玉佩触手清凉,似是还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瑞脑香。

“嗯。”王博微微点头,说道:“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拿着这个来找王家的人,他们必会如你所愿。”

“哟,这可太贵重了,我不敢收。”贺绣说着,忙把玉佩还回去。

“拿着吧。”王博抬手推了回去,说道:“前面到了郯城我要往西去苍郡和桓四郎汇合,你跟着他们往南去建康。这路还很远,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你拿着这个,我也放心些。”

贺绣便把手收了回来,把玩这玉佩低声说道:“多谢九郎君了。”

“呵……”王博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谢我。其实我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你自己?”贺绣不解看着王博,不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博却不愿再多说,慢慢地坐起身来,大袖一甩刚要说话,便听见身后有人嘶喊一声:“快!护卫,快!上马,拿兵器!”

王博一怔,转身看向背后,却见西北方向烟尘涌起,似有大批兵马蜂拥而至。

“九郎,快,上马。”贺绣也看见了那冲天而起的烟尘,心知灾难将至,忙拉着王博跑到王博的白马跟前,推着他上马:“快上马,快走吧。”

“阿绣,要走一起走。”王博说着,拉住贺绣的手死死不放。

“快!快收拾东西——上车!”明珰吩咐众仆妇把榻几等物匆匆抬上了马车。

“都上车!不要管那些东西了!”王博牵着贺绣转身跑到马车前,推着贺绣上车,转头厉声吩咐明珰等人:“你们先护着阿绣走!”

“九郎!一旦打起来,便会有箭雨流矢,这车上总比马上安全。”贺绣被王博推进了车里,忙又探出身子来喊道:“你也上车吧!”

“九郎,您也上车吧。”明珰也忙上前来劝道。

“来不及了!快上车!”贺绣听着厮杀声越来越近,便探出身子去拉着王博上了马车,又吩咐驭夫:“快!快赶车走!”

驭夫匆匆跳上了马车,摇着鞭子赶着马车便往南走。

丫头仆妇们也都纷纷上了马车,护卫们自动分成两路,一路手持兵器骑上马上前去迎敌,另一路则护住了主子的车队。

前面王麟和萧媛上了一辆马车,萧家的女眷们更加慌乱,丫头仆妇们都乱成了一团。

王博见状掀开车帘子高声喝道:“来人!”

一个身穿铠甲的护卫策马上前,应道:“郎君有何吩咐?”

“你多带几个人去前面,告诉萧家的几位夫人不需着忙,这些人不过是些战败的丧家犬,不成气候。不要先自乱了阵脚。”王博说着,又对着旁边的马车吩咐道:“周妈!你去萧夫人的车上照顾她!”

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掀开车帘应了一声,驭夫便赶着马车往前面去了。

王家的护卫已经和叛军厮杀到了一起,叛军虽然多,但王家的护卫也不少,一千多人又都是骁勇善战的,一时间难分上下。

谢贺两家的车队本就没怎么散开,贺康甚至还没下马车,叛军一来,他们立刻整装迎敌,也和叛军打在了一起。

有些许叛军冲进了车队中,车队上装的粮食被叛军的长枪捅开了麻袋,便有金黄的米粟洒在了地上。那些人见到了粮食,更加杀红了眼。一时间谢贺两家的护卫竟有些抵挡不住。

“快!护住车队!快!那是我们的粮食!”谢家的护卫见一车粮食被刺破了,急忙招呼人过去抢夺。

“抢我们的粟米!跟他们拼了!”

“杀!杀了这些强盗!”

“杀!抢粟米啊!”护卫们一喊,叛军抢的更加欢实。

“抢粮食啊!”

“抢啊——抢啊!这里有很多粟米啊!快抢——”

叛军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把贺家的几十个护卫冲散了,杀的杀,砍的砍,把十几车粟米抢了个一干二净。

贺康和谢允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粮食,叫驭夫驾着马车匆匆往南边逃走。苏培和贺纹的马车也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急急忙忙的逃走,谁也无暇顾及那些装粮食和家私用具的马车了。

唯有阿信带着几十个人护着贺绣的十九车粮食跟在后面急急忙忙的跟上。

“阿信,小虎受伤了!”一个家丁背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追了上来。

阿信回头看看被十几个人挡住的叛军,着急的说道:“把他放到车上去。”

“哎。”那人把背上的少年拖到拉粮食的车上去,又着急的说道:“这也不是个办法啊,他们那么多人,我们快顶不住了!这若是追上来,十九车粮食可全完了!咱们……咱们已经丢了五十车粮了呀……”

“说的是啊,这十几车粮食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命,丢了粮食首先饿死的就是我们。”阿信说着,抬手拔出了腰间的刀,咬了咬牙说道:“你们护着车先走,我抵挡一阵。”

“挡不住的!你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我们这么几个人怎么挡得住呢?!”

阿信回头看了看用稻草遮掩着麻袋的马车,忽然说道:“拉住最后一辆马车。快!拉住!”

“啊?什么?”

“把最后那辆马车给我拉住了,别走了!”阿信看着从自己身边依次跑过去的马车,冲着身边的人嘶吼一声,“快!把最后一辆马车留下!”

“哎。”那人忙上前去拦住了驭夫,“停下停下!快停下。”

“干嘛呀?”驭夫早看着身后几十步之外的追兵,着急的说道:“快跑啊!愣着等死?”

“你们都快走!”阿信抬手牵过马缰绳,对身旁的人说道:“快跑!追上前面的马车!”

“哎,好!我们走!”

阿信把马车调转了方向,又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出了明火,伸手把马车上的稻草点着了。

烈日炎炎,天干物燥。

马车上的稻草一见火便呼呼地着了起来。

火烤着马屁股一片炙热,马儿受了惊,嘶鸣一声撒开四蹄便朝着后面的叛军冲了出去。

马一跑,火迎着风越烧越旺,那些叛军措手不及,被燃着火的马车冲的晕头转向。

“快!快走!”拦挡叛军的那些护卫家丁得空立刻撒丫子追着车队往南边逃去。

着火的马车四处乱窜,火苗子烧着了马尾巴,马儿吃痛,越发疯了一样横冲直撞。那些叛军一不小心被撞着,十有八九都被火给烧着了。一个个嘶叫着在地上打滚儿扑火。

一时间那些叛军竟然被一辆着了火的马车给冲的七零八落。

那边王家的护卫见状越发的勇猛,纵马冲过来把叛军杀的哭爹叫娘。

王博和贺绣坐在马车里,听见身后的追杀声越来越小便抬手掀开车帘往后看,却见后面厮杀的人群中有一辆着了火的马车横冲直撞,把叛军给弄得首尾难顾,一时难以追上来。

“呵呵!这可真是有意思,谁想出来的主意啊?”王博笑着拍了拍车窗,忍不住赞道:“真是聪明。”

贺绣听见也忙靠过去从车窗里往外看,不过她一看就明白了,那么容易着火的马车肯定是自己那些装粮食的车。别的车上根本没有稻草,不会这么容易起火的。

“哎!”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又糟蹋了我一车粮食,一匹好马。”

“那是你的车?”王博惊讶的看着贺绣,离得这么远她怎么就一口断定是她的马车呢?

“是啊,我装粮食的马车用稻草做掩护,所以才一点就着。而且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的,绝不是贺家的护卫。这事儿肯定是阿信办的。”贺绣淡淡的笑了笑,心想这个阿信果然是个可造之才。

“这办法极好。”王博笑着抬手把贺绣揽进怀里,低声说道:“阿绣的手下果然有几个能干之人。”

“什么能干之人,不过是保命的本事罢了。”贺绣说着,抬手把王博的手臂从自己的肩膀上推了下去。

“保命?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是在保命呢?”王博的手又握住贺绣的手指,若无其事的看着车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九郎,那些人不过是一时乱了,等会儿整装后还是会杀过来的。我们还是趁机快走吧。”贺绣的手被王博攥着,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棉花里一样,有一种虚无缥缈不真实的感觉。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她丧失了理智,不能准确的判断周围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