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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王博畅快的笑起来,笑了一阵又叹了口气,说道:“之前博还以为贺氏阿绣有一颗玲珑心,有些事情无须点拨也会明白。如今看来竟是错了!”

说完,他竟调转马头便走。

驭夫不解的看着贺绣,等着她的吩咐。

祝嬷嬷抬手悄悄地拉了拉贺绣的衣袖,低声劝道:“姑娘,别生气了。我们还是跟着九郎回洛阳比较安全。”

贺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茫然的驭夫,说道:“走吧,跟上去。”

王博的护卫带着马缰绳等在原地,直到贺绣的马车跟上王博的马之后才慢慢地聚拢,环卫着他们二人往北去了。

行至洛阳城东门时,王博忽然带住马缰翻身下马,转身往贺绣的马车走过来。

驭夫此时已经知道了王博的身份,哪里敢多言,见他行至马车跟前便立刻拉住马缰让马车停下。

王博也不多话,只抬起脚来踩着车辕上了马车。

祝嬷嬷吓了一跳,刚要行礼请安时便听王博吩咐道:“你到外边去。”

“是。”祝嬷嬷忙答应着出了车厢坐到外边的车辕上去了。

贺绣此时筋疲力尽,手上的伤刚被祝嬷嬷包扎好,白色的绣了字的帕子被撕成了布条,还隐隐的透出了点点血迹。

“你受伤了?”王博的目光锁住贺绣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皮肉小伤而已,没什么。”贺绣的手往衣袖里缩了缩,转了脸躲开王博的注视。不管是哪一次相见,她一直都不敢直视他的脸。

“我看一下。”王博说着,便抬手去拉过贺绣的手腕。

贺绣身子一僵,抬手一甩,颤声道:“九郎!”

王博清泠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你的命都是我的了,我只看看你的手便不行么?”

“九郎若想要妾以命相还,妾无二话。”

“我不要你的命。”王博淡然一笑,说道:“我要你随侍在我身侧。”

贺绣慢慢地抬起了眼睛,用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澎湃叫嚣,以她一贯有的平静问道:“是要阿绣做九郎的婢女吗?”

“以阿绣的身份,怎么会给人做婢女?”王博平静的回视着贺绣,关注着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说道:“做侍妾吧。我会对你很好的。”

“不。”贺绣想也不想便开口回绝,“阿绣曾经发过誓言,此生此世绝不给人做妾。还请九郎收回成命。”

“不给人做妾?”王博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纳罕,“莫非阿绣是想做博的正妻?”

“不。”贺绣自嘲的笑了笑,目光从王博那张美得不带一丝烟火的脸上移开,怅然道:“九郎乃是谪仙人物,我阿绣又怎么敢有此想法?九郎抬我做妾已经是高看一眼了。”

“那你为何还要拒绝?”王博微微皱眉,此时此刻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稚女真是叫人难以捉摸。

“因为我不愿意。”贺绣淡然一笑,目光又收回来看着王博,叹息中带着无限的惆怅,“九郎,因为我不愿意啊。”

“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提。”王博并不在意贺绣的叹息,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行至车厢门口的时候又忽然转身,看着依然靠在榻上的贺绣说道:“马上进洛阳城了,我叫人送你回贺家。至于如何对贺康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贺绣跪坐起来,对着王博躬身应道:“多谢九郎相救之恩。他日九郎若有用得到贺绣的地方,贺绣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博忽的笑了:“阿绣,难道随侍在我身侧比赴汤蹈火还可怕吗?”

贺绣一怔,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马车门口微微躬身的王博,苦涩一笑,说道:“是啊,给人做妾的确比赴汤蹈火更可怕。”

王博嘴角的笑意慢慢地僵住,片刻后他毅然转身下了马车。

一直在外边的祝嬷嬷见王博下车后又上了那一匹枣红马,且扬鞭策马疾驰进了城门,忙转身钻进马车里跪坐到贺绣身边,喃喃的说道:“姑娘啊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九郎如此相对,姑娘做了他的侍妾他也会护住姑娘一辈子的。这种乱世,朝不保夕……姑娘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呢!九郎生气了,咱们回到家里后大郎君难免责难,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贺绣冷静的说道:“奶娘,给人做妾有什么好?郎君再疼爱也抵不过主母一句话。做人家的妾侍,一辈子活在主母的手下。郎君的宠爱便是一把催命的利剑,而男人生性薄情,难道奶娘还指望着哪个男人能宠爱一个妾侍一辈子不成?或者说他们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说到这里,贺绣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人生一世纵然是太平盛世也不过区区十数年的光阴,我又何必自锁于枷锁之下,苦苦挣扎?”

祝嬷嬷再也想不到自家姑娘的心里想的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的跪坐在那里反反复复的想着贺绣的话。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城门,一直驶到了贺家府邸的门口。

王博的人上前叫门,贺家的家人忙上前问安,不多时贺康从里面匆匆迎出来和王博拱手见礼。

“贺大郎君,我把你家阿绣送回来了。”

“呃?”贺康茫然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王博身后的马车。

“刚刚我路过城外,恰好遇见流民袭击皇室车队,皇家的护卫跟流民打在一起,那些阉人们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不顾女公子们的死活。幸好你的妹妹有胆有识,命令驭夫往东逃开才躲过了一劫。此事我会修书给我的族伯,阿绣到底是小小稚女,经此一劫,受了些惊吓,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这样的她便不适合去服侍陛下了。还是留在家中养病吧。”

马车里的贺绣忍不住咬牙,这个王博还真是阴险,他如此简单的几句话看似是为自己着想,实际上是想把自己往死里坑啊。什么叫神志不清?难道自己是被那些流民给吓成了神经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