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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宿舍楼出来后,为了赶时间,走在路上的肖霖,脚步越发的变快。

然而,还没抵达学习室,国内的电话就突然打了来。

他当即止住脚步,拿出手机瞟了眼,此时刚过十点,按照时差来算,国内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肖霖心中略显疑惑,不知程岚为何会在这个时间段打来电话。

然而,一想到女孩那迫在眉睫的归属问题,他便迅速地划动屏幕接听了电话。

“阿霖,cece怎么样了?”

远隔大洋彼岸,电话那端程岚的语气依旧急切且充满担忧。

“已经出院了。”

肖霖边回着电话,边继续向学习室走去。

“那就好,那你们现在在哪里?”

“学校,我还有课要上。”

“你带 cece 去了学校?那……不会耽误你吧?”

肖霖不想聊太多不相干的内容,于是直接问:“亲属证明材料什么时候能寄过来?”

听到这话,程岚连忙作出回应:“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我特意留了李律师的电话,让他帮我尽快办理。但他刚刚突然打电话给我说,相关证明材料还要两周才能办理下来,并且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果然是这样,就说要真是能顺利的话,也不可能被卡这么久。

似是早有预料,肖霖对此并未流露出一丝的惊讶,而是针对最主要的问题问道:“抚养权呢?”

“亲属证明没办理下来,抚养权就暂时没法申请,我咨询过李律师,他说就cece 当下的情况来讲,抚养权最快也需要六个月的时间才能申请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也不知道…”

说着,程岚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哽咽,“要不是上个月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现在人早就已经在那边了。”

“这几天,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去去不了,只能待在国内心干着急。”

“阿霖,眼下我实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好了…”

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程岚哽咽的声音逐渐就演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哭泣。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肖霖忽然停住了脚步,“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再照顾一下 cece?真的不用太久,我也实在是没有人可以求助了,你就帮帮阿姨好不好……”

即便听到电话那边的程岚在痛哭流涕,肖霖依旧毫不犹豫地当场否决:“不行!”

“阿霖……”

话落,电话那边突然就切换成了肖威那满是怒火的斥责:“怎么不行?!别说你程姨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你了,就算什么都不说,让你照顾 cece 那也是应该的!你是她舅舅,她是你外甥女,就仅凭着这层关系,你就该管!”

听到老头那不善且咄咄逼人的话语声,肖霖顿时就心生烦闷的皱起了眉。

“你是真年龄大记忆力退化了?你的儿子可不止我一个,她也不止我一个舅舅。你要是非乐意管,就让肖放来好了,要么就你自己过来。”

肖霖的这番反驳,使得电话那头原本就怒气冲冲的肖威,情绪愈发变得激烈起来,那一声声的斥责,仿佛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混账话!你哥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事儿?!让我去,你程姨现在能离得开人吗?我要是真能过去,还用得着这么求你?!”

求?这就是他求人的态度跟方式?

肖霖冷嗤一声,随即反问:“他忙,我就不忙了?我不用上课的?”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肖霖,你好好摸摸自己的良心,想想从你程姨进家门这十多年,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当年执意选择出国,那么多人反对,唯独她支持你,可你现在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这不说还好,一说瞬间就让肖霖冷了脸。

原来,在肖威的眼中,只要不欺负、不打骂,那便算是恩赐,就是所谓的“好”。

他忽然笑了,可那笑意中却满是苦涩与嘲讽。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人在说着违心的话时,能够这么的理直气壮,且没有半点心虚。

当年他能够顺利出国,到底是因为程岚的那一句支持,还是因为他主动放弃了自己在公司的全部股份,心里最清楚的那个人,无疑是一向不愿将一碗水端平的肖威。

是,相对于已经去世的养母,程岚虽说没有给予过他几分关心,但也确实没有对他使过半点坏心思。

然而,肖霖那时虽年幼,但对此心里却也十分明白,那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再生孩子罢了。

如果她有了孩子,也难保不会和大老婆一样,为了争夺那点钱财,对他处处排挤,冷眼相待,甚至恶语相向。

所以,这次肖霖愿意帮忙,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这。

而对于自己那被冤枉、被无视,甚至被人指着鼻子骂私生子,既未曾感受过母爱,也没有得到半分父爱,唯有各种抨击与打击的十多年岁月,肖霖半点都不想再去回忆。

他只知道,从前年少不懂事的他,总是想不明白母亲和父亲为何永远都偏袒大哥。

不管去哪里游玩,也不管出席什么场合,都只带着大哥,他就好像在这个家里不存在一样。

甚至于在他六岁的时候,母亲明明多次亲眼看到十九岁的哥哥欺负他,却从不加以阻拦。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并非母亲所生,而是另一个女人为了两百万,偷偷地将他生下,然后以此为筹码,跑到父亲面前进行威胁。

为了维护家里的名声,不影响公司的声誉,肖威只能拿出钱来了事,并对外宣称次子是正妻所生。

至于那个拿了钱就离开的女人,从那以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过。

所以,他从懂事起就一直想逃离那个家,甚至希望逃得越远越好。

于是在高二那年,他开始着手为出国做准备,拼命学习,力求在成绩上表现出色。

他将自己在家里仅有的公司股份全部转让给哥哥肖放,从而换取一部分生活与学费必需的资金,于高三毕业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异国求学之路。

那年,他十八岁。

就那样孤独地带着所有人的嘲笑,独自一人飞往了大洋彼岸。

但在飞机离境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舒坦,仿佛真的彻底逃离了那个从不属于他的家。

而那一刻,他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靠着自己做出一番事业,让父亲知道,他口中那个所谓的最没用的私生子,并非真的没用,而是不想在他身上展现价值,确切地说,是不想和他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我没有良心?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保姆,我只是一个还正在读书的大学生,平时课程本来就很忙,你不管不顾地就把人甩给我,你就有良心吗?”

“你忙什么?!你不马上就要毕业了吗?!有什么可忙的!你再忙能有你哥忙吗?!”

见父子俩的情绪都极为不好,程岚急忙劝说,试图夺过手机,却几次都未能成功。

“我不要生活的吗?毕业了我不工作,谁给我钱花?你舍得给吗?”

肖霖心中虽有怒气,但语气依旧平淡。

他不想和老头争吵,甚至于现在听他讲一句话,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出国是你自己选的!公司股份当年也是你自己送给你大哥的!没人逼你!你这会儿倒跟你老子我哭穷了?!”

肖霖满心烦躁的把手机拿离耳边,无奈地闭了闭眼。

而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程岚的声音。

“阿霖,你爸他是在胡说八道呢,都怪我,是我耽误了你,可我现在真的是……”

“抱歉。”

用仅有的耐心回了这么一句后,肖霖再也不想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独自在小路上待了一会儿,直到情绪稍稍缓和之后,才继续前往学习室。

然而,一通不愉快的电话,却使得他在整整两个小时的课时里,全程心不在焉,烦闷不已。

他只怪自己想得太简单,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去管这事,如今麻烦缠身,着实让人头疼。

但女孩是一定要离开的,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管她,就算有时间,他也不想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