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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跑着,突然,有一只手把我拉了过去,我跌进一个土坑里,“嘘——”

林念。

接着,他们三个也陆续地进来了。

我们的身体紧贴着后面的土壁,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那东西追上来,见没看见我们,灰溜溜地跑远了。

“这坑谁挖的?这么垃圾。”贝婪站起身就骂。

“我。”贝妄从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

“怪不得。”

“你们怎么都来了?”我问。

六个人,又聚在一起了。

“我和上官分头行动的,那些东西去追他了,所以我想办法和贝妄汇合。”林念说。

“贝婪这小子跟我吵架就走了,没想到居然会跟你们碰上。”

“也就睡了一晚,自个儿跑了。”陈歌说。

“小陈哥,你们……睡了一晚?”上官颢挑了挑眉,“你们……”

“准确来说,是我们三个人睡了一晚。”

“三个人?”上官颢的声音很大。

“想什么呢你,三个大男人还能干什么,躺一块吵了一架就都睡着了。”贝婪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

“那也比你好。”

“哪比我好?”

“哪都比你好。”

“你举个例子我看看呢。”

“比你高。”

身高是硬伤,我仔细看去,发现上官颢的确比贝婪要高一点,于是问:“上官,你多高?”

“183。”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个高无脑。”贝婪撇了撇嘴。

“你多高?”我问他。

“180,有问题吗江舟,你多高啊?”

他也是明知故问。我和上官颢只差了一厘米,站在一起也看不出差距来。

“182。”

“行了别比了,这里我最矮。”贝妄没好气道,他正在布置一个陷阱,手里握着一个捕兽夹。

“没看出来。”我说。

“我179,看出来了吗?看不出来,也听出来了吧。”

“世界上居然有179的男人。”陈歌笑起来,“你不应该说自己180吗?”

“我这个人,不喜欢撒谎。”他放好捕兽夹,用杂草拨了拨,盖住之后,还拿石头测试了威力,“可以了。”他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这下,有个保障了。”

“小陈哥你最高,你有一米九吧。”上官颢说。

陈歌的确是最高的,再加上他又瘦,留着长发,还扎着高马尾,显得更高。

“我?189而已。”

“其实最矮的是我。”林念抱着胳膊在一旁说,她穿了一件灰色的衬衫,和我身上这件灰色的毛衣色调一样,只不过她的胸口还别了一个珍珠胸针。

“林念,你多高?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你从来没有提过身高问题啊。”贝婪说。

“170。”我替她回答了。

“哟,还没忘呢?”贝婪开始恶心起来,“哎呀真羡慕啊,啧啧啧。”

“羡慕?羡慕就去帮你哥。”上官颢说。

“帮我哥干嘛?”

“我怕你再看下去嫉妒心起来了,把他们俩误杀了,”上官颢笑了笑,“去吧啊,我怕你太无聊。”

“跟你这种人说话才是真无聊。”

“哦,谢谢夸奖。”

六个人待在一起就是要吵很多。贝婪和上官颢只要闲下来就斗嘴斗个不停,贝妄一直不说话,就只顾着抠着手里的草,林念也是。她有时候遇到感兴趣的就说两句,更多的时候还是沉默。

陈歌和我为了躲清闲,来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后面坐着。

“哎呀,真热闹。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开始感慨。

“你们以前组过队?”

“嗯,遇到过。”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笑了笑,说:“秘密。”

“那他们呢?”

“你不知道林念是怎么进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我最先碰到的人,就是林念,当时还没说上几句话,游戏就开始了。那个时候的初级区还并没有副本,只是一味地在狩猎中逃亡,还要躲避那些怪物。我救了她,就和她约定一起保命活到最后。”他摸了摸口袋无果,“有烟吗?”

我掏出一盒满满的烟递了过去,“都给你了。”

“你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每天一觉醒来,口袋里就跟自动刷新一样,有一盒新的烟,具体是什么牌子,我也不清楚。”是那种细长的烟,很细,抽起来不是一股尼古丁味,有时候是薄荷味,有时候是花果味。

“谢了。”他毫不客气地塞进口袋,点上烟,他继续说:“她告诉我,她有一个很难忘的人。”

我愣了几秒,“她连这个都和你说啊。”

“因为我也告诉她了。”

“你和栗子的事?”

“差不多吧。”

“她说,她分手后,去找过你。”

我神色一愣,看向他,“什么?”林念来找过我?不对啊,我提出分手之后就出国了,我在那里没有特别好的朋友,没有人知道我去哪了。

“嗯。她说她去找过你,可是并没有找到。于是在返程的路上,她出了车祸,醒来之后,就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里。疗养院的主人,是徐末。”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盯上她了?”

“可能吧,我不太清楚徐末挑人的规矩。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林念告诉我,徐末给了她一封信,只要签下她的名字,就可以进入到这里,她签了。但是她没说为什么要签字。”

我也很想知道,林念为什么要签字。

我起身走向林念,“借一步说话。”

她抬起头,跟我走了过来。我们走到了更远的地方,这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

借着夜晚微弱的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脸。我都快不认识她了,又熟悉,又陌生。

“你去找过我?”

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你提了分手之后,我先是去你家找了你,你不在家,门也锁了,我去楼下数,发现窗帘也没有拉,所以我知道,你没回家。可是你能去哪儿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几乎把每一个地方都找了个遍,我给你发信息,你把我拉黑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也把我拉黑。”

说到这,我想起来,说完分手之后,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边走边把我和林念所有社交账号的联系方式都拉黑掉。

“后来我去德国找过你,我在想,慕尼黑真大呀,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了,可能你是真的不想看见我,刻意躲了起来。不过,那都不重要了,我们那个时候,已经分开很久了。”她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

我们也是,太轻了,轻飘飘地说出来,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在见到我之后,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太晚了,那个时候,我都快放下了,因为我在想,你不会见我了,我们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了,只剩下那个短信聊天框,我几乎每天都在发信息,可实际上,我是发给自己看的。”

我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说:“我收到过,”我抬头,“我收到过你的信息。”我只是没回,我不敢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有一段时间,你发的信息特别多。”

我看见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我都知道。”

“太晚了江舟,我们都过去太久了。”她抹去那些泪,“其实你走之后,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是怕连累我,可是你不告诉我,我真的很难受。”

“林念,我……”我不知道如何去向她说明。

“我有段时间一直很恨你,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对于你来说,离开,要比留下更难。如果再难割舍的东西也要割舍的话,我也一定会理解你的。”

她说的对,离开,确实比留下更难。我留下当然容易,我可以瞒着她,心安理得地等着人上门来。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有离开。

我不能带着她一起死。

“都过去了,江舟。”

“真的能过去吗?林念,在你心里,这件事情真的能过得去吗?”我摇晃着她的肩膀,“能吗?”

她抬手摸了摸我的脸,冰冷的触感让我有些心疼,她替我扶正眼镜,说:“我不是说了吗,如果再难割舍的东西也要割舍的话,我也一定会理解你的。”末了,她补充一句:“我也是。”

“割舍了,然后呢,留下一道疤,碰都疼,也根本不敢去回忆。”我有些崩溃,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不如不做。

“别自责了,这是我的选择。”

“是我害了你。”

她微笑着摇头,“不怪你,我恨你,也只是恨你为什么没那么爱我,恨来恨去,我也只是恨你给的爱不够多。”

可能是年纪轻,也可能真的是她说的,我没那么爱。

我逃避了问题,也逃避了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