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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窗半开,凉风乱入,房间内烛火摇曳。

端木洪半躺在椅子上,满面颓废。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侍女的声音响起,“王爷,华素小姐求见。”

端木洪直起身子,收敛颓态,他不愿在季国人面前丢份。

“进!”

房门被打开,曼妙的身影款款而入。

上次见面,端木洪的注意力大半在方景凌身上。

今日再次相见,端木洪这才认真观察华素。

“民女华素,见过信阳王。”华素款款一礼。

彬彬有礼,不亢不卑,此女倒是颇有些风度。

“免礼。”端木洪端坐椅上,丝毫没有让华素落座的意思。

“你家二皇子怎么不自己来?

让一个女人出面……”说到这端木洪冷哼一声。

沐景凌从季北来到泉东,为得就是救回岑嫣。

连日来,姐姐端木婵和女官连清婉在开导他时,也曾多次提及此事。

眼下华素来找他,必然是为了问出岑嫣的下落。

华素挺身直立,丝毫没有介意端木洪的无礼。

“信阳王想必是误会了。

信阳王贵体欠安,华素特来探望,非受他人之托。”

端木洪冷笑,“我与小姐非亲非故,如何敢劳小姐探望。”

“二殿下已与望泽女皇达成初步合作共识。

两国份属联盟,情同唇齿。

信阳王乃望泽女皇胞弟,月国擎天架海之臣。

今贵体抱恙,华素客居月国,理当探望。”

耳听得华素称呼自己擎天架海之臣,端木洪心下生出几分舒适的同时,目光中也多了几分不屑。

曲意逢迎几句,便想换得岑嫣消息么?

可笑!

“既然你说此来只为探望本王,那本王告诉你,本王身体无恙,你可以走了。”端木洪边说边盯着华素看。

灯火晃动,烛光明灭,照得华素身上忽明忽暗。

华素卓然而立,如窗外月色,恬静安宁;又似园中池水,平静无波。

“信阳王贵体无恙华素便放心了,华素告退。”华素边说边微微欠身一礼,随后款款转身离去。

眼见华素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端木洪心下一阵怅然。

端木洪一直认为,华素此来是为沐景凌刺探岑嫣消息。

为此,端木洪的内心颇为纠结。

在端木婵与连清婉的开导下,他已渐渐接受了自己误害父亲的事实。

可即便这样,端木洪还是不自控地对季国皇室心怀怨愤。

他既不想害了岑嫣,又不愿轻易相助沐景凌。

犹豫不决之下,端木洪本想先听听华素说些什么,再做决定。

却不想华素竟然真就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他自以为是的纠结,在这一瞬间竟显得有些可笑。

端木洪死死看着华素的背影,想确定面前的女人是不是在欲擒故纵。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华素的步幅虽不大,却没有丝毫犹豫。

只一转眼,便已到了门口。

“等一下。”

最终,端木洪还是不甘心地叫住了华素。

华素款款转身,“信阳王有何见教?”

端木洪走到华素身前,“本王听说你与岑嫣乃是旧识,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岑嫣的下落?”

华素的声音响起,“自然是关心的。”

端木洪微微昂首,“本王知道岑嫣在哪。”

华素再次欠身一礼,“信阳王如愿相助,华素感激不尽。”

“本王凭什么要帮你?”端木洪反问道。

“华素无以为凭。这便告退。”

“等一下,本王有些事要问你。”

“信阳王请问。”

“你与沐乐王爷的世子熟吗?”

“略有往来。”

“沐乐王爷的世子,是不是……”说到这,端木洪沉默片刻,好一会才继续问道:“很恨我们月国皇族?”

华素看向端木洪,只见端木洪目含血丝,眼袋发肿,脸有胡茬,这几日显然过得十分痛苦。

见华素看自己,端木洪不自然地一笑,只是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笑容十分苦涩。

华素暗叹口气,脑海中不由响起方景凌临别时跟她说过的话。

人有时是很脆弱的,在遭遇极大痛苦时,也许便会下意识地觉得,只有自己欺骗自己,才能继续活下去……

“世子并未记恨月国……”华素的话音柔和了不少。

端木洪一怔,目光中情绪复杂,有不相信,也有希冀。

他既不相信华素说的是真的,又希望华素说的是真的。

华素的声音轻轻响起,“沐乐王爷与护国公不打不相识,彼此都对对方的武艺和人品十分欣赏。

十余年来,沐乐王爷与护国公几乎年年在七悬山比武,彼此还曾多次携带后辈同往……”

“陛下与本王,还有昭贤郡主,都曾随父亲同往七悬山。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季国的几位皇子,沐景昭、沐景凌、沐景贤、沐景鸿、沐景明也都随沐乐王爷参加过七悬山比武……”

“世子深体沐乐王爷与护国公英雄相惜之情,因此世子虽对沐乐王爷身故痛惜万分,却不曾仇视月国皇族。”

端木洪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肉之中,此时他的内心十分痛苦。

父亲与沐乐英雄相惜,自己又何尝不懂。

年幼时随父亲同往七悬山时,自己每次都十分开心,对沐乐王爷也充满好感。

只恨自己听信流言,误以为沐乐背后嘲讽父亲,这才仇视沐乐。

琳琅!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华素能感觉到端木洪的痛苦和愤怒,却也不便关心安慰,只好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端木洪自己消化情绪。

好一会,端木洪才平静下来,“本王累了,华小姐请回吧。”

正准备告退,华素突然想起了什么,“信阳王,华素有一事相告。”

端木洪惨淡一笑,目光黯淡。

果然,你终究也是为了套出岑嫣的消息罢了……

“说吧。”

“世子曾告诉华素,沐乐王爷最后一次前往比武前,世子曾向沐乐王爷发问:前女皇病重,此时约月国护国公比武,是否不妥?

沐乐王爷回道:爱妻久病不愈,护国公担忧万分却又无能为力。

为了稳定人心,亦不敢在百官面前表露真情。

沐乐王爷闻之,心生不忍,这才力邀护国公前往七悬山比武,想借此让护国公稍稍消解心中苦闷……”

端木洪怔住了,他本以为华素要问他岑嫣的下落,万没想到,华素跟他说的竟是当年比武的内情。

当初端木洪之所以会下药,除了误听流言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怨愤沐乐不顾他母亲病重,强邀父亲参加比武。

就在端木洪发愣后悔的时候,躲在暗处偷听的端木婵亦是心头一震。

母亲病重,父亲还远赴七悬山比武,这事一直是端木婵的一个心结。

直到听到华素刚刚所言,端木婵这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现在回想起来,母亲病重那些日子,父亲虽未在自己面前表露过担忧与伤心,但整个人确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回想起父亲,端木婵眼角隐隐有些湿润,微不可闻地轻声呢喃道:“父亲……”

华素的声音再次响起,“华素今日说出此事,只为表明沐乐王爷真情。

七悬山邀武,原出善意,还望女皇陛下与信阳王勿再见怪。

华素告退!”

平水县,莫塔里·哈克家。

陈进一脸气急,“哈克先生,城门被岳时忠封了,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

莫塔里·哈克无奈叹气,“看来杨在明率军南下,确实是为了对付呼延烈他们,希望呼延烈他们足够聪明,能避开这次大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