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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李贵仁家便着了火。

只因为他昨日不知道为何,心里就躁动不安,临幸完小妾,回到他娘子屋里依然兴致盎然,竟然邀请她娘子房中两个丫鬟一同玩乐。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雄姿了,自然是得意忘了形,他娘子也是个厉害的,当下就从房中出来,锁了门,放火烧了房子。

若是不救火及时,恐怕李贵仁与两个丫鬟都会死在里面,虽然人没死,眼睛却看不见了。

眼下他只有心思去治眼睛,哪里还管得了其他。

“那他今日不会去送那两个孩子出去了?”陶久喜闻言,赶紧问道。

“放心吧,江渠用了薛姑娘的特制毒药,他不但眼睛看不见了,没多久,话也会说不了。”沈之翌的声音沉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酷。

“然后呢?会让他这么毒死?”

“不会,这样太便宜他了,涉事之人一个也跑不了。”

“只是那些孩子,回不来了。”

“本不应让你知道这些事。”沈之翌疼惜地摸了摸陶久喜的头。

他后悔让陶久喜接触到这些黑暗的事情,他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着纯真和善良,不被世间的丑恶所伤害。

“等回去以后,能不能让所有地方都彻查育婴堂?把收养的儿童记录在册,若是被领养了,则定期悄悄回访。若是无人领养,则教授手艺,让他们长大了也可以自力更生。主要还是人的问题,应该要找两个不同的部门去严格的监察,防止虐待、疏忽照顾孩子。”陶久喜认真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小丫头,若是闲着,不如就将你的想法详细写出来给我看看,可好?”

沈之翌担心陶久喜闲下来的时候会胡思乱想,所以想找些事情给她做。

“好,我有些想法,我写给你。”陶久喜坚定地点点头。

又过了一日。

朝廷突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大批官兵,把县衙围得水泄不通,抓了知县,和名单上涉事官员,也全部被抓获,那些知法犯法之人,同样一个都没有跑掉。

他们被一条长长的铁链拴着,排着队走在街上。

百姓们无不感到震撼,纷纷对这些人唾弃、鄙夷,拿出家中的菜叶子、发霉的食物朝他们扔去。

李贵仁的头和身上被砸得流了许多血,几度晕厥,都被跟着的大夫救活。他要付出的代价,必定是那些惨死孩子的很多倍。

解救出来的孩子中,狗娃还活着,据说狗娃的娘亲也高兴得哭着晕了过去。这无疑是这场悲剧中的一丝慰藉,让人们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陶久喜没有去看,她只想远离这些可怕的事情。

江瞬去探查宿城的情况,也回来禀报了探查结果。

“宿城并没有其他异常,只是这里的靠着江边有许多莲花池,姑娘这两日看着没有精神,不如主子带姑娘去看看?”江瞬说道。

“我不想去。”陶久喜兴致缺缺。

她还沉浸在之前的黑暗事件中,无法释怀,对其他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福丫...喜欢花花....”一边的奶娃娃拽着陶久喜的手,晃荡着。

福丫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陶久喜,陶久喜有些不忍心拒绝。

沈之翌明白陶久喜的难受,也想让她放松一下:“不如我们带着福丫一同去吧。”

到了地方,有着许多荷花池,陶久喜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的荷花池。

起初,她也因为看着这些美景,心情好了些,可是看着看着她觉得心里不对。

“我曾在你书房中,看过一本书籍,上面写着,因为某处江域很多官员围着江水圈地,养鱼,做池塘,夏季雨多的时候,洪水难以宣泄,所以附近都发生了洪灾。”

陶久喜只是看着荷花池,随意说了一句,便听到沈之翌的回应。

“江瞬,派人去多找些勘探洪水的人来,再去外地也找些,分别查看,看看是不是如姑娘所料的。”

陶久喜的随口一说,却在日后救了许多百姓。

离开荷花塘,陶久喜不想留在宿城,当天便走了,还特意去寻了薛云梦与她告别。

入夜,陶久喜坐在轻轻晃动的船头,看着明亮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也不怕风凉。”沈之翌从背后走来,声音温柔,拿着一件薄披风披在陶久喜身上。

披风轻轻落下,带来一阵温暖。

“沐儿在哄福丫睡觉,我出来偷个懒。”陶久喜勉强扯出一抹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疲惫和忧伤。

沈之翌坐在陶久喜身边,让她靠着自己:“这次让你害怕了,是我没能照顾好你。”

“我害怕,虽然知道这世间有许多脏事,可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边,我控制不了自己不怕。”说罢,陶久喜便扑进了沈之翌怀中,嘤嘤哭泣。

沈之翌觉得,刚认识的陶久喜,从来不哭,好像什么事情都有办法一样。

如今她却越发的爱哭了。

“早知应当把你留在船上。”

“你会不会认为我毫无用处?薛姑娘遭遇这些事情,能够独自去探查,现今她依旧留在宿城中继续追踪,而我却只能依偎在你怀中哭泣。” 陶久喜的声音里裹挟着一缕自卑与无奈。

“那她要是躲在我怀里哭,我肯定是不情愿的。”

“你可拉倒吧,想得倒挺美。”

“我真没这么想,只是你不必这般妄自菲薄。你所撰写的育婴堂治理方案,从人员、物资、制度,再到资金来源,我都看过了,着实厉害非凡。你们本就性格迥异,经历也各不相同,为何要这般轻视自己呢?” 沈之翌轻柔地抚摸着陶久喜的秀发,语气坚定且温柔。

与此同时,沈之翌也暗自反思,是不是自己没有给予陶久喜充足的安全感。

然而,他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未曾与薛云梦说过,就怕陶久喜日后会翻起旧账。

只是,陶久喜自始至终都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吃醋的模样,这反倒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些许失落。

“我慢慢调整就好。下一站我们要前往哪里?” 陶久喜轻轻叹了口气,她明白自己需要时间来调适心态。

“云城。”

月光下,两人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