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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谢府,陶久喜只说想去望月楼用膳,毕竟直接去仙品斋找李大春,目的太过明显了些。

谢景峘自然欣然应允。

马车一路缓缓晃荡前行,车厢内,陶久喜与谢景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喜儿妹妹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同去的那家酒楼?”

“嗯,当时还说要回请谢公子,至今也没有请过你。”陶久喜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喜儿妹妹非要与我如此生疏吗?”谢景峘听到陶久喜已然喊他谢公子,不禁认真地问道。

他的眼神中满是失落。

“那我也同姐姐一样,唤你景峘哥哥吧。”

谢景峘这并非第一次与陶久喜提及这个事情,只是陶久喜实在不愿意再喊他人表哥,所以便跟着陶清婉一般称呼谢景峘。

听到陶久喜甜软声音,谢景峘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记得吗?你幼时,我去过沭州,那时你不过六岁,你与婉儿整日追着我,让我带你玩,如今已九年过去了。”谢景峘盯着陶久喜说道,仿佛那段时日就在眼前。

“时间太过久远了,那时还小,记得不太清。”

见陶久喜不愿意说这个话题,谢景峘也识趣的不再多言。

马车中一片寂静无声。

陶久喜微微沉吟片刻,而后缓缓开口说道:

“如今春闱科考将至,景峘哥哥若是得空,还是应当多多温习功课才是。日后,便不要再去我那里了吧。”

“你不喜我去吗?”谢景峘微微皱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会试三年一次,若是考得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三年的苦读?”

陶久喜想到这些日子谢景峘天天往她那里跑,万一没考好,谢家说不定会怪罪他心思不在会试上。

那她,也逃不掉被诟病。

“妹妹放心,我并没有落下学业。既然妹妹开口了,我自当更加勤勉。”

陶久喜不再多言,她只想劝谢景峘把心思放在正事上,也明白多说无益。

“公子,望月楼到了。”马车稳稳停下。

谢景峘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陶久喜。

小二一见是谢景峘,立刻满脸堆笑地上前欢迎。

在京城里,多少闺秀在雅集会期间来此定雅间,都是冲着谢景峘来的。

对于他们来说,谢景峘俨然如财神爷一般。

只是看着谢景峘如此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小二眼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女子怎么看都如此眼熟,小二挠挠头,却愣是想不出来是哪家千金。

“谢公子,楼上雅间请。”小二殷勤地说道。

“景峘哥哥,就坐那吧。”陶久喜指了指上次她与沈之翌坐的位置。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回忆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

“好。”谢景峘温柔地回道,随后对着小二说:“不用雅间,就坐这吧。”

小二看到坐下的陶久喜,又听到不要雅间,突然想起,这女子,就是上次与沈国公一同前来的女子。

小二心里一阵震惊:上次沈国公迎她下车,今日谢公子也小心翼翼迎这姑娘下马车,坐的还是同一个位置。

京城里,最出名的两大公子,竟然都对这女子另眼相待,这女子究竟是何人?

小二心中充满了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为他们上茶点菜,心中暗自揣测着这女子的身份。

这次他们的到来,虽然不敌上次那么轰动,但是已然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陶久喜心思不在这上面,没有注意到,只觉得周围说话有些吵。

见陶久喜皱眉,谢景峘关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可是身子不舒服?”

“无事,许是饿了。你点菜吧。”陶久喜微微摇头,轻声说道。

谢景峘今日点了几个清淡的菜色与人参鸡汤。

陶久喜与谢景峘闲谈着,吃着饭。

谢景峘见她胃口不好,便为她盛了鸡汤,吹了几下才小心翼翼递给她。

陶久喜一碗鸡汤下肚,只觉得油腻异常,难受得很。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顺顺气。

最近吃的都比较清淡,一时吃油腻的,确实不习惯。

谢景峘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来到她的身边,焦急地问道:“喜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嗯,有些腻,想吃些糕点果子。”陶久喜微微皱眉,轻声说道。

“斜对面有家点心铺子,我们去选一些,就不吃这些了。”谢景峘提议道。

“好。”陶久喜点头应允。

谢景峘与陶久喜一同来到仙品斋前,陶久喜抬手指向远处,轻声说道:“我记得那边有一家蜜饯铺子,你帮我去买些蜜饯,可好?”

谢景峘见陶久喜有了想吃的东西,心中自是欢喜,立刻应道:“好,你先去仙品斋里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谢景峘走远,陶久喜动作迅速地迈进了仙品斋。

李大春一瞧见陶久喜,顿时激动万分地说道:“东家,您可算来了。这都许久没见到您了。”

“去雅间说话。小柳儿,若是待会儿有位年轻公子找我,先招呼着,晚些再把他带来,切莫要让他知晓我是这里的东家。” 陶久喜迅速吩咐道。

“是,东家。” 李大春的侄女儿小柳儿应声道。

两人来到雅间,陶久喜直截了当地说道:“李大哥,你帮我寻一处宅子,不用太大,关键是要安全些。”

李大春闻言却是满脸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怎么了?近日铺子生意不好?”

“铺子生意好着呢,只是……”

“那你支支吾吾的为何?”

“东家,半月前,有人上门警告,说是若东家您让我帮您寻宅子,就转告您一些话……”

“什么话?” 陶久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妙之感。

“若是您敢从谢景峘家中搬出来,往后就别想见您的父亲了。”

“什么?!” 陶久喜震惊不已。

“那侍卫只留下了这句话,而且店里的收入,除去伙计的工钱与材料的支出,每日都必须全额交给他。若是敢给您一文钱,就让我人头落地。” 李大春说着,心中满是深深的恐惧。

陶久喜只觉脑袋里 “嗡” 的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乍响。

她瞬间明白了,这是沈之翌在断她的路,是在惩罚她。

他定然以为去谢家是她自己的主意,所以才用这般手段来惩治她。

原本好不容易才稍显平静的心,此刻又被狠狠地伤了一次,那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李大春见此情形,连忙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地说道:“东家,您对我恩重如山。倘若我是孤家寡人,那么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您。”

“可是,我并非孤身一人啊,我有妻子儿女。我自己不怕死,但是我不能不顾及我的这一家人……”

“是我对不住东家您啊。”李大春一边重重地磕着头,一边声泪俱下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愧疚。

陶久喜赶忙伸手去扶他:“李大哥,我明白你的难处。”

看着李大春那副惊恐害怕的模样,陶久喜只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缓缓说道:“李大哥,你暂且听从那侍卫的话吧,等日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这家店能够顺利开张,沈之翌着实出了不少力,既然如今沈之翌想要收回,那就由他去吧。

只是为何要如此逼迫于她?

搬出去便不能再见父亲,那姐姐必定会伤心欲绝。

陶久喜轻轻拭去不知何时悄然落下的泪水,缓缓走出雅间。

不搬便不搬,她的痛苦,他视而不见,那她便好好活着,在谢府好好地活着,看他又能奈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