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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嫁金玉 > 第110章 死在你手里,也算不错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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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死在你手里,也算不错的归宿

“一日过去,想好了吗?”

晚膳后,男人主动开口打破僵持。

林钰还在忧心夜里的同床共枕,乍一听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许晋宣也很耐心,修长的瑞凤眼眸光轻移,在她面上落定。

“罚我。”

还没见过讨罚这么积极的人。

不过也只一瞬,林钰就想通了他的意图,“罚”他,是对自己的补偿。

那么补偿完之后,她就得跟人变回从前那样。

从前那样。

少女暗暗捏紧拳头,几乎想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质问,分明先前都好好的,他为什么偏要逼迫自己。

事后又这样云淡风轻地询问,想要什么补偿。

“我想杀你。”

这一句说得很轻,她嗓音又微微发颤,不仔细听压根是听不清的。

许晋宣坐在她对面,闻言抬了抬下颌,问:“怎么杀?”

林钰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就是不愿与人和解,才故意这样说为难他的。可他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疯,竟然立刻反问她想怎么做。

“用刀,”林钰望向他蟒蛇一般深凉的眼,几乎是被蛊惑着说,“我想用刀杀你。”

就像曾经自己遭受过的那样。

男人沉目深思,林钰盯着他不放。

片刻后他起身,出了殿门,没多久又折回来。

哐当一声,桌上扔了一把匕首,和一把侍卫用的佩刀。

林钰则跟着这阵动静,不可避免缩了缩肩。

“挑吧。”

疯子,他这个疯子!

恐惧与愤怒交织,林钰的唇失了血色,难以自抑地发抖。

“只能罚我一次,想清楚就动手。”

“许晋宣!”

林钰忍无可忍,捂住耳朵大喊,“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以为我对你下不去手!”

“我告诉你,你欠我一条命,你本来就欠我!”

她把眼睛闭上,分明看不见他,眼眶却还是酸了。泪珠濡湿浓密的眼睫,薄透细嫩的肌肤泛出异样的红。

说完这些,她只觉自己的心在带着耳膜一起跳,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下去。

反观他对面的男人,尽管眼底压了兴奋,拨弄刀刃的动作却仍旧慢条斯理。

他最终挑中那把短匕首,轻便些,她用的时候也会靠得更近。

清瘦的指骨挑了短刃至虎口,许晋宣拉过她的手腕,将刀柄递入她手中。

“有什么不信,你胆子大得很。”贴近她发顶,许晋宣能察觉血液里的喧嚣,甚至不输前二十年蛊毒发作时。

“更何况死在你手里,也算不错的归宿。”

他站着,林钰则还坐在圈椅上,贴得那样近,她几乎是窝进人怀里。

掌心的刀柄很凉,而她正对着的那个位置,正是自己当初受的第一刀。

肋骨往下,肚脐往右。

眼泪没再流下,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听男人在自己头顶讲:“只有一次机会,林钰。”

“殿外人不会进来,直到明天早上。”

名为理智的弦不断被拉扯、弹弄,林钰浑身都在颤,张了唇欲痛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还不动手,是要放过我吗?”

“啊——”

少女忽然冲破喑哑的嗓音,嘶喊着,将刀刃送入那个熟悉的位置。

刀柄离手,她久久未敢睁眼。

许晋宣却很平静,甚至轻轻松一口气,倒好像他本来是死的,这一刀叫他活过来。

垂下眼睑去看人,发现她远比自己反应更大,那么瘦,又抖得那么厉害,真是可怜。

却还是问她:“这样就可以了?”

鲜血顺着刀刃汩汩外涌,血腥气在两人间蔓延,很快他腰间的锦料便被洇红,层叠浸染,如一朵妖娆的红芍药。

男人拔出刀刃时,银白的铁片还淌着血,他只管递回林钰手中,捏起她下颌,另一手点着自己心口。

“刺这里,我才有可能死。”

他在教她,如何杀死他。

“惩罚还没结束,你可以继续。”

林钰当然知道刺心口会死,她不就是这样死的。

可她握着刀,仰头看向他指尖点的位置,脸色惨白,真的去想“倘若许晋宣死了”。

倘若许晋宣死了……

匕首坠到地上,她终于再也强撑不住,看见男人腰间那个渗血的窟窿,眼泪淌个不停,颤巍巍抬手试图堵住。

她不行,她不敢杀人,她怕人死。

要是有人死在自己手里,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永远活在噩梦里的。

哪怕许晋宣欠她一条命,哪怕她这样做了也不理亏,可她就是做不到。

“不能,我不能……”

她的下颌沾了血,被眼泪一冲刷,淡红的泪珠摇摇欲坠。

哪怕哭得随时都会背过气去,她还是抬起两只手,于事无补地按在人腰间。

许晋宣轻轻叹一口气。

随即问:“结束了吗?”

少女先是摇头,随后又是点头,早失了方向。

半个时辰后。

林钰双目放空,看着面前的男人敞着衣襟,一层一层纱布掩住深红的伤口。

那是她刺的,现在包起来了。

刚刚被引导着杀他的经历像是夺舍,她灵魂出窍,现在回忆起来只觉不是自己做的,不是真的。

“你是故意的吧,”她嗓音凉凉的,“有情蛊在,你死了,我也会死。”

虽说就方才那情境,她早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许晋宣包扎打结的动作不停,低垂的眉目间却淌过什么,故意避重就轻说:“你还知道这个。”

林钰重重吸一口气,只觉喉咙凉凉的,彻底失去了面对他的力气。

疯子,疯子,疯子。

她早知道他有多疯,自己怎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而男人掩上衣襟,胸膛处浅浅的沟壑仍然外露着,“洗手,沐浴吧。”

这一声似在提醒,哪怕前一刻还拿刀捅他,下一刻还是要与他同床共枕。

林钰费劲抬了眼,发觉他面上也有异样,右侧眉毛的中段生生断了一截。

应当是今日晨间,她拿药膏瓷罐砸的。

“为什么?”

她惊恐过,崩溃过,冷静过也泄愤过,终于还是问他:“许晋宣,为什么要毁约?”

问到此时,男人漫不经心的神色才微微紧绷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