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是,是大夏都统军李天的部下。
李将军让小人等装作宋人,进村搜寻刘光世。并说,说……”
那被擒的士兵声音颤抖,眼神游移不定,像是在极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模样,我心里已然猜到了大概。
一旁的老乡再也按捺不住,尽管声音里带着几分胆怯,可愤怒还是溢于言表:“什么?
那你找人就找人,屠村干什么?
我们从来没惹过军爷,为什么要制造如此惨案?”
见他仍旧犹豫不决,我脸色一沉,缓缓拿起手中的刀子,对着他受伤吃痛的部位比划了几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冰冷:“您说,我要是用刀子在你的某个地方雕刻几下,你是不是就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呀。”
说着,我将刀尖稳稳抵住他的下面,做出一副随时都会划上去的凶狠样子,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这都是军事机密,真的无可奉告。”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却依旧强撑着不肯松口。
我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都已经泄露机密了,不妨说完你知道的。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我说完了,一样是要死。要杀就动手吧。”
他闭上眼睛,脸上满是决绝,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无奈之下,我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韩世忠。
韩世忠上前一步,神色凝重,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士兵:“老实交代,本将饶你不死。
实话告诉你,本将就是刘光世的副手韩世忠。
你冒充我天朝将士,肆意屠杀村民。
虽然罪不可赦,如果你能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本将会力保你不死,说到做到。”
韩世忠说得斩钉截铁,脸上的威严不容置疑。
那人听见此话,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哼,你们做大官的都是这样。
我们李都统还说让我们撸起袖子加油干,保我们荣华富贵呢。
这屠村命令,除了要找刘光世之外,就是顺带搞臭宋军名声。
让大夏的老百姓除了厌恶战争,更要厌恶宋人,全部都投入战争里去。
我们将军说了,每次屠村要留些活口,将这恐惧传播出去。把宋人的丑陋嘴脸传出去……”
听闻此话,我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怒不可遏,瞬间拔刀出鞘,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人砍成肉泥。
“退下!”
韩世忠见状,浓眉紧蹙,双眼圆睁,厉声喝道。那声音仿若洪钟鸣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夜晚格外响亮,瞬间打断了我已然失控的举动。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握着刀的手不自觉地停在半空,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缓缓收刀入鞘。
“你们这些当兵的真不是人呐!”
老乡满脸涨红,眼眶中满是泪水,他挥舞着手臂,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不去战场厮杀,跑来借老百姓的头邀功,你们对得起我们嘛!”
说着,他就要冲上前去撕扯那被俘的士兵。
我赶忙伸出双臂,一把将老乡拉开,双手紧紧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老乡,先别冲动!”
“老乡,借份纸笔。
我们要记下来他的话,让他画押。
本将要找梁太师说。”
韩世忠目光坚定,神色凝重地发令。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仿佛能驱散眼前这令人绝望的阴霾。
我迅速转身,在老乡家的桌子上翻找出纸笔,笔锋如飞,将士兵刚才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随后,我拽着士兵的胳膊,把笔塞到他颤抖的手中,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在供词上画押。
韩世忠看到我写的证词若有所思。
那士兵的手哆哆嗦嗦,好不容易画完押,我拉着他,像拖死狗一般回到隔壁那惨不忍睹的屋子。
“给死去的人磕头!一个都不许少!”
我咬牙切齿地命令道。士兵扑通一声跪下,在满是鲜血和残骸的地上,一个接一个地磕头,额头沾满了泥土和血水。
这时,我才猛地想起刚才那女子。
她正呆坐在角落里,神情恍惚,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她的手中似乎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我心头一紧,暗叫不好,瞬间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一个箭步将她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夺下她手中的东西。
“让我死!让我死吧。”
那女子崩溃地嘶吼着,嗓子早已在之前的哭喊中彻底沙哑,声音听起来凄厉而绝望,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刺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冷静些,大姐。”
我强压着内心的愤怒与悲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且有安抚力,轻声出言安慰道。
此时的我,呼吸依旧急促,额头上还挂着因愤怒与紧张而沁出的汗珠。
那女子在崩溃之中,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猛地起身,动作决绝而慌乱,朝着后院的方向狂奔而去。她的头发肆意飞舞,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被某种执念驱使。
“快,跟上!”
韩世忠当机立断,大手一挥,率先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我和老乡对视一眼,也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
我们三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踏在满是鲜血与泥泞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片污浊。
待追到后院,才发现女子冲向了地窖。
她跑到地窖入口,双手疯狂地扒拉着窖门,指甲都泛白了,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我心中满是疑惑,不知在这惨绝人寰的时刻,她为何要执意来这地窖。
只见她用力拉开窖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却丝毫不在意,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我们三人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地窖内昏暗无光,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女子的身影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她的动作急促而慌乱,仿佛在寻找着生命中最后的希望 。
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