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缩得越来越小的小人准确无误地落至石台,在石台上振臂高挥,是在庆祝自己安全降落。
“季琛我跟你没完,你敢不敢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弄死你,我踩你九十九下,嘿,你还真是不客气啊,说丢就丢,你我真是服了,我遇到你就没好事儿,这么小,我这么无助,你让我一个人跑山洞里发疯,哎嘿嘿我喜欢。”
“……”
季琛面无表情地等待带子缓缓上升,哦,原来不是庆祝,而是在朝他示威,表示生气。
没事儿,就当庆祝了。
“喜欢就好,你最讨厌的就是选择题,尤其二选一,所以我们不选,一人一边,分头行动。”
“……”终于轮到郁铮自己无话可说了,这哥们还真是懂他,但是他的这次不想做选择题,意思是两个人一起探完这个山洞,再两个人一起探下一个山洞啊。
结果,一人一个,也不用做选择题?嗯,可是……
郁铮拿出火折子走进漆黑无比的山洞,那阴风在身后呼啸而过又止于山洞外,可或许是这里面四面八方都是洞,响起的声音形成了音乐,就像是什么天然形成的笛子。
这声音古怪得很,让他起了鸡皮疙瘩,内心对队友的骂骂咧咧也情难自禁地加深了许多。
“……吧啦吧啦,夹杂着对山洞里,极其细碎的描述。”
季琛没点闭麦也没点关闭听筒,手动摘掉耳机,专心地探进这个被寒气包裹的山洞。
一踏入这方石台,体温就下降至了十几度。
角色的脸色却在转好,体内气血翻涌起来,又被制止。
内热外冷,贴身佩戴的剑穗竟是寒铁所致,若不是今日前来这里,要不是郁铮提醒,他还真就是没意识到,这种东西还能用寒铁所致。
固态思想,衣物等制作用布料就得用布料。
寒铁,难怪其作用可延伸,岁月嫣然用万首伞的匕首斩也斩不断,还被震动反弹。
随身带着寒铁,支线又提到了火灵,剑灵也乃火之元素,作用就为了压制这些非凡人之躯可承受的内火吧?
剑灵火灵,携带久了对凡人之躯就相当于是砒霜,慢性毒。
这具躯体的主人,在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就果断入住冰窟,保留身体让意识慢慢死去,顺便镇压这威力无穷但对人类躯体有巨大伤害的剑灵火灵。
可他可能没想到,自己这副身体上,这第二双眼并不想死,附身在凡人之躯,也并非它所愿。
求生意志跟寒冰起到了惺惺相惜的作用,第二双眼用寒冰的效果,以沉睡为代价活了下来,寒冰也趁机袭击了这个躯体,让躯体产生了变化。
到处都是冰柱,只有最深处的地方,顶部有个洞,那是千年雪山最高处,阳光直射的地方。
阳光照向的方向,就是寒铁所在的位置。
很难想象,寒铁喜欢晒太阳。
[体温下降至5度,请及时取暖!]
角色全身瑟瑟发抖,抱着手臂往前艰难行走,睫毛冻到一起,脸上冻得铁青,呼出的气都见不到。
血条加速流失,季琛无动于衷,他想看看这副躯体被冰冻千年,体内又含有剑灵之力,到底怕不怕冷,遇到极致的冷又会面临什么反应。
一步又一步,艰难到已经走不动了,血条也急速下降。
另一边,郁铮走啊走,气温越来越高,他正纳闷,结果走出来看到了熟悉的灌木丛。
扒开灌木丛,站到了主城区,郊外的草坪上,春季暖阳当空照,周围草木生机勃勃,哪还有半分冬季的影子?
头顶仿佛有一串乌鸦飞过,留下一连串的句号。
???
僵住的时间越久,角色的体温升温,系统提醒降温。
“沃德发,兄弟,这个山洞啥也没有,就是个逃生洞,我直接跑到主城区郊外了。”
离大谱了,怪不得这个山洞这么不显眼,原来是个坑爹,算了,也不坑,逃生多有用啊,多有用啊……
呵呵呵,要不是有带子当秋千,谁家好人能跑到那山洞里逃生啊,还逃生洞,他们是来找东西的!
这个逃生洞应该给爬山失败的菜鸡,但是菜鸡又不可能有带子当秋千,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就算有人发现了也过不去啊!所以到底是给谁用的啊?!
是给摔入裂缝里的人,在掉下去的过程里看一眼这个山洞,让他们死的望梅止渴,怀疑里面有宝藏,从而再来,再死,一直死吗?
原来千年雪山里还包含了一条,死一千次发现上当啊?
郁铮:“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跟你说这个山洞的设计者无论是谁我一定要上报给官方,我真是服了,老子是来找寒铁的不是希望被引进骗局里的……”
“回我啊,回我?”
“大哥,你不是发誓了说不会关麦,关听筒吗?”
哥a爆了:[你拿到寒铁就赶紧出来,不要久留,这破地方到处都是坑,我跟你说我……]
季琛的屏幕结上了一层很厚的冰,要不是在玩游戏,都要怀疑电脑是不是被什么病毒给入侵了。
冰下面,是不断滚动的组队频道,以及躺在冰床上,艰难维持五分之一残血血条的角色。
刚才嗑药用现场的天然冰块切了个冰床,寒铁在这座穿破山洞破损地方的小山山顶上方,现在是没力气拿了,只能在山脚下就地取材做实验。
打开组队频道,是为了实验失败,及时求救。
他不复活,等着队友传送过来,复活会回到最近的复活地点,也就是一开始走进副本的地方。
离这里十万八千里,重来的话时间,心血全白费。
不如拜托郁铮再来一趟,拿走寒铁他再复活。
想是这样想的,谁知郁铮走的那个山洞有坑,直接传送出了副本外,去到了主城区郊外,也就是安全区之一。
别说郁铮气坏了,他都不知如何说,自己因为想做实验,还没有拿到寒铁,甚至可能这次拿不到了。
失策了。
原来这样的任务只能两个人一起进,是这个意思。
只差一步,比差九十九步要伤得多。
可能很多人走到这一步,各自分开,分头行动,其中一个人踏进这里,气温太低,吃的药不足够支撑爬到山顶,或是其它不可抗力,而死在这里空手而归。
药费完了,也代表账号内所剩的货币连一颗药都买不起,重新攒又是一笔,且打工的话,修装备修武器又是一笔,只能做黑工。
啧,难怪说千金难买一寒铁,有价无市。
——
凌晨五点半,时嫣被花宴一通电话喊醒,对方很急,匆匆忙忙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她赶紧穿好衣服随便洗把脸,跟门卫大爷打个招呼就往外跑,出租车上不断给花宴打电话。
但是对方不接,要么接了就秒挂断,挂断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争吵声,很激烈,是砸东西骂人的那种。
根据花宴说的地点,时嫣赶到的时候,她人都傻了。
酒店大厅,是全身裹着被子只穿个吊带坐在中央的花宴,旁边还站着个身上只穿着浴袍的秃头眼镜男。
眼镜男身边站着的好像是他老婆,一直拧着他耳朵骂骂咧咧。
“cnm,老娘跟你打拼到现在,你现在好起来了,有钱了,转头就找了小三,就开始嫌弃老娘了是不是?
你说话,你说,你对得起你在你父母坟前发过要爱我一生一世的誓言吗?你对得起你公司里那么多以你为榜样的下属吗?
你还拉着老娘对着全体消费者和客户,塑造出我们夫妻和睦,家庭美满,你值得可靠的形象,你对得起那么信任你的他们吗?”
眼镜男被喷了一脸唾沫,推了老婆一把,老婆抓住他的手一巴掌呼他脸上,让他自己打自己。
眼镜男眼神发狠,“死婆娘,给你点好脸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
老婆脸上画着夸张的妆容,看不清她的脸,反倒是眼镜男的脸无比清晰,被周围的人认出来不说还拍照录屏,发到网上,此生算是彻彻底底地完蛋。
两人吵来吵去,谁也不让谁。
时嫣下意识地脱下外套,盖住花宴的脸,然后抓着被子盖住她全身,将人扶起来。
“宝贝,你来的真快,要是再快一步就能看到现场了,别提有多精彩了,那房间里全是碎片,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吵架打架这么厉害的女人……”
花宴嘴里嘟囔着,声音正常,还要掀开脸上的衣服。
时嫣大脑里的懵懂都被吓没了,手底下的感觉,分明是花宴在发抖,怎么可能不怕?
她一把摁住外套,不允许花宴掀开,也不允许花宴露出眼睛,有她在,有她当眼睛就够了。
花宴还想掀开,还说着,“没事儿,这样太闷了……”
身后传来“啪”一声,时嫣吓得原地立正,根本不敢回头,那些略带脏话,直戳别人心窝的狠话都是她这辈子从未听过的,她的世界里见的大多数,都是恩爱如初,温柔有趣的父母。
“他们都在拍照,你不能被拍到,等我们离开这儿,我就给你掀开。”
花宴沙哑的声音从外套里传出来,“你就不怕被拍到?”
时嫣哑然,“没关系的,我会解释,我们赶紧走吧。”
酒店经理拦在了她们面前,“很抱歉,您身上的被子和拖鞋都是我们酒店的东西,您看?”
时嫣没带银行卡但是带了手机,手机上的余额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肯定够了,“多少钱?”
酒店经理说:
“这被子是真丝的,需要三千,如果您能买下这被子,那这拖鞋自然是当成赠送品了。”
时嫣被这数字吓得红了眼眶,她没这么多钱。
花宴听了后冷嗤一声,“三千,被很多人盖过你三千,你还开什么酒店,抢劫去算了。”
“不要就是了。”
花宴要把被子脱掉,时嫣伸手摁住了,而后看着经理说,“我们开房行不行?”
开房进去换衣服,她去给花宴买,这样就不用买被子了。
花宴和经理都明白了这个意思。
经理:“这……容我们商量一下,因为那位,就是我们的投资人陈总。”手指了指秃头眼镜男。
时嫣深呼吸,颤抖着声音,“所以开房都不行,你们是打算串通一气,欺负我们两个学生是吗?”
经理支支吾吾,鞠了个躬,“很抱歉,可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也只是打工人罢了。”
花宴沉默了半晌。
“时嫣,你看明白了吗?没人会体谅你,你刚才说的解释,网上那些人也不会听你三言两语的解释,他们只知道我是被拍到的小三,你是小三的朋友,小三该打该被骂去死,你可能也会遭到人肉,被扒出家庭住址,学校。”
花宴又要掀开被子。
时嫣死死摁住,不死心地看着经理,“那你看,我们买了被子后,能退货退款吗?”
经理支支吾吾,头都往下低了一寸,“很抱歉。”
网上运货好几天都能退货退款,他们现实里不行。
时嫣虽气,可还是要解决问题,“那你能不能申请一下,就算少退一点,一两百也行。”
经理抿着嘴不说话了,意思很是明显,行不通。
时嫣还想恳求,“我们是a大的学生,你可以去找,我们不会跑不会骗人的,真的……”
经理的拒绝都到嘴边了。
花宴冷不丁出声,“我有钱。”
经理眼睛亮了,时嫣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头很乱,相信有误会,可事实摆在眼前,可就算摆在眼前……
为什么,渣男却能那么坦然?为什么一分一毫都不用?
花宴的下一句话也脱口而出,“但我不会买,不会给你们,一个将要死亡的酒店。”
为什么会死?不知道,可能是她看着时嫣被她牵连,一直处理她留下的宿舍矛盾问题,现在还要来这里帮她,不厌其烦,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使得,她突然就想明白了。
再也不想,做一个牵连别人的罪人了,也不配被时嫣真诚对待。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时嫣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
被子和外套都被花宴奋力扯下,露出了那张侧脸有指甲划破的伤口,脸颊有点肿的花容月貌。
这一幕映入眼帘,时嫣愣住了,也不只有她很吃惊。
花宴,那整整一年里你不露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现在,你到底独自经历了什么,才能练就这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