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艺则一脸稀罕地看着宋雅芝,“您是婶婶吗?”
她刚才听瞿春波管这位漂亮的婶儿叫祖祖,很是不解。
祖祖就是奶奶的上辈,应该是比奶奶年老的人。可是眼前这位婶儿明明比她的奶奶秦王氏年轻好多呢。
“小艺妹妹!不是婶婶!是祖祖!”瞿春波赶紧在旁边纠正她。
秦小霜带着瞿娟从外面回来。刚一迈进院里,就听到秦小艺叫婶婶的声音,接着又听到瞿春波的话。
她的头瞬间就大了。
秦小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堂屋,“小艺,这是宋奶奶!得叫奶奶!”
自家小妹老是把自己,弄得跟她隔了辈分了。
“宋奶奶!这是我小妹秦小艺。”秦小霜把自家小妹介绍给宋雅芝。
宋雅芝不认识秦小艺,正想着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可爱呢。
“哦!宋奶奶!”这一回,秦小艺倒是乖乖听姐姐的话。
“长得真好看!”宋雅芝伸出手,正想把小姑娘抱起来,却被瞿娟一下子抢了先。
“这也是我小侄女吧?你姐姐叫我小姑,你也得叫我小姑!”瞿娟自顾自地解释道。
秦小霜:“……”
秦小霜一时也有些懵圈。
临川哥的这位小姑,应该叫秦小艺也就是她侄儿的小姨子什么呢?
秦小艺没有纠结,看到一位漂亮的阿姨进来,爽快地立即答应叫她小姑。
“小姑!”
“好咧!叫小姑有糖吃哈!”瞿娟说着从挎包里抓了一把糖出来,递给秦小艺。
秦小艺马上眉开眼笑地接过。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的两只小手都抓满了糖果,一下子不知道塞在哪个兜里才好。
瞿春波见状,立即从他刚认识的祖祖身上溜下地。
“小姑!我也要吃糖!”
瞿娟顿时警觉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记得大侄儿瞿临海的儿子要叫自己姑婆的。
“小姑!我叫瞿春波啊!我爸爸说,我是春天的水波啊!”
瞿春波赶紧解释。
“那可不行!你得叫我姑婆,才有糖吃!”
瞿娟在辈分上面一点也不含糊。
瞿春波虽然对叫姑婆还有疑虑,但糖的诱惑远胜于一切。
只得先喊了人再说,“姑婆!”
话音刚落,他的一双小手里就被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
一时间小男孩也顾不得纠结姑婆不姑婆的,反正喊了姑婆有糖吃就对了。
“姑婆!”小男孩张开豁了门牙的小嘴,又卖力地喊了一声。
瞿战魁和宋雅芝相视一笑,刚才他们都忘了给小孩子拿糖吃。
平时他们没有带过小孙辈儿,看样子以后得好好学一学。
要想讨小孩子喜欢,好吃好玩的都得上点心。
——
等到午饭摆上桌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聊得很熟络了。
仿佛他们老早就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满满一大桌菜,除了常见的爆炒猪肉,自家地里摘回来的蔬菜,韭菜炒鸡蛋,老母鸡炖山参,也有山上采回来的新鲜菌子。
更难得的是,这夏天的,还有珍藏的腊野兔。
这是山村人家招待客人的最高规格了。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其乐融融。
只是瞿战魁肠胃不太好,吃得并不多。就着农家小酱菜,吃了两小碗白米粥。
宋雅芝知道老伴惦记他儿子瞿松林,也不多说什么。
午饭后,瞿战魁和宋雅芝歇息了一个小时。
就提出去看一看瞿松林的坟。
因为今天正好是夏季小满,是个适宜上坟的日子。
瞿母和老大老三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去找了一些香烛纸钱出来,难得瞿家人凑得这么整齐,就一起去坟前上个香吧。
瞿松林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四十,正值壮年。
按照村里的习俗,这么年轻还不到寿终正寝就早早走了的人,得埋在偏僻点的地方。
因此他的坟,就在后山的一处山坳里。
年后时分,搽耳村里的很多人,就看到瞿家人浩浩荡荡地往后山走去。
村里没有秘密。
中午的时候,大家伙都已经知道了,今天瞿家远道而来的客人,其实就是瞿松林的亲生父亲和家人。
年纪稍大点的村民就开始回忆起瞿松林。
说瞿松林就是一个外地流落在搽耳村的苦命人。当初他来搽耳时不过十七八岁,还带着生病的老娘。
那娘俩没有住处,就住在村里的一处破草棚里。冬天不挡风,夏天不挡雨。
最要命的是,还没有吃的。
那瞿松林就四处替人干零活。那时候,庄稼人虽然没什么钱,但很多人心善。看他娘俩实在可怜,家里有活时就请他去干,然后给换点粮食回去。
可是,尽管这样,他那生病的老娘还是在那年冬天死了。
因为没钱抓药,实在熬不下去了。
听说,他娘去世前,再三嘱咐瞿松林一定要去找到他爹。
她相信,儿子他爹还活着。
瞿松林因为老娘的嘱托,也因为实在想念他爹。村里每次有人外出,他都会前去请人帮忙打听他爹的消息。
可是年复一年,每个从村外回来的人,都带不回他爹的任何音讯。
他也曾自己去城里帮人干活,顺便打听他爹的事情。
可人海茫茫,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呢!
瞿松林,终究在年纪轻轻把自己累倒的时候,也没有得到他爹的一点消息。
“瞿松林,苦命人呐。”
有的村民回忆起他来,忍不住叹息一声,
“现在,他亲爹能来给他上一炷香,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