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穗从小皇帝走后便一直心神不定,于是等不到明日就换了件衣服前往摄政王府。
“龙将军见谅,王爷现在不见任何人。”
“不好意思,麻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龙穗不想放弃,只好让侍卫去通报一声。
如果不行,她可能就要强闯了。
好在侍卫回来时便同意让她进去了。
去书房的路上,龙穗观察到每位下人的脸色都不太对,没有人挂着笑脸。
整个王府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
她想问下人们谢樾和陆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吵架,但只要她提起陆时的名字,那群下人就忙不迭的退下,只给她留下一句话,让她不要管。
看来是真的棘手了。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缘由,想劝都不知道从何劝起。
只希望她带来的消息能让谢樾暂且放下心中所怨。
侍卫推开紧闭的房门,“王爷,龙将军到了。”
“龙将军请!”
侍卫待龙穗走进书房后再次将门关上。
房内漆黑,没点蜡烛, 门窗紧闭,屋外的微弱的月光照不进一丝一毫。
龙穗只能凭借超绝的视力在房内仔细查看。
上头的位置没人,最后在桌角旁看见了一个黑影。
明明灭灭看的不真切,龙穗皱着眉,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看瞎了,“皇后,为何不点灯?”
“不要唤本王皇后!”
黑暗中,看不见谢樾的神情,龙穗只能听见他声音中的冷淡。
她垂眸,装作不知他和陆时吵架的事,带着笑意调侃道:“不知道谁在新婚第二天后,特意让我唤他皇后呢。也不知道是谁,王爷,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
嘿,怎么还否认呢!
龙穗正准备开口戳穿的谎言,然而谢樾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呆愣当场。
“那个人死了。”
“哈哈哈死了,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就在这吗?”
空气中只有她说话声,再听不见分毫。
龙穗笑声止住,脸色复杂。
“你和小皇帝究竟怎么了,她不对劲,你也不对劲。”
“不是刚回来吗,就见过她了,她是去找你来做说客了?”
谢樾声音沙哑,如同从沙砾中挤出一般,呕哑嘲哳。
“不是,只不过你知道她找我是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谢樾淡淡的回道。
“你不想听我偏要说!”
“她不要皇位了,给我了一份禅位圣旨。”
龙穗说着,从带来的箱子里拿出了那份圣旨。
抬起脚步慢慢靠近那团黑影,“圣旨我带过来了,你要看吗?”
“不过屋内这么黑,我给你掌盏灯吧。”
“不用,我不看。”谢樾突然激动起来,十分排斥龙穗的点灯之举。
“她毫无实权,此后没了本王帮她,她自然在那个位置上待不长久,迟早被那群朝臣拆骨入腹,下场凄惨。”
“她很聪明,知道早些脱离这个权力漩涡,还把皇位给你当做顺水人情。”
“算计的如此精密,也不愧是她,能够把本王耍的团团转。”
谢樾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陆时。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次心软,不会再次被骗。
龙穗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谢樾口中吐出的。
两人的误会好像已经不是她可以解决的。
但知道陆时命不久矣的龙穗还是忍不住想为陆时说话。
“你不用因为与她吵架了,就说出如此难听的话。好在她现在不在这,不然说出的话便收不回来了。”
情侣最忌就是在最不理智时说出最伤人的话。
她没谈过恋爱,但知道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珍惜,相互信任。
谢樾嗤笑,寂静的书房内充斥着他讽刺的笑声。
“你知道她是谁吗?贾鸣,还有印象吗?那个花一百万两黄金取我性命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是她自己承认了吗?”龙穗瞪大双眼。
“对!”
龙穗大骇,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两人吵架吵的这么厉害。
如果真是小皇帝做的,那她真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单纯吗?
她方才说她得了绝症,是真的吗?
是打算利用她来找谢樾的吗?
龙穗不懂了。
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一个人在恶毒,也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去骗人,毕竟这是如此容易戳穿的谎言。
而且只有一、两天的时间了,她愿意赌陆时说的是真话。
不然不仅是谢樾,连她也会后悔莫及。
思及此,龙穗打算吐出实情。
“小皇帝给我禅位,是因为她生病了,仅剩一两天的时间了。”
龙穗说完,书房内出现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良久后谢樾出声讽刺,“她一贯会骗人,你真的认为昨日还没事的人,今日就得了绝症?”
“你没有怀疑过吗?”
“看来,你也被她骗了。”
谢樾说的很有道理,龙穗心想自己可能真的被骗了。
不过就算有九成的机率被骗了,她也不能承受剩下一成带来的后果。
“我觉得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该去看一下,至少不要留下遗憾。”
龙穗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丢下这句话就拿着圣旨离开了摄政王府。
她话带到了,谢樾会怎么做她便不管了。
书房重归平静,案桌旁的黑影一动不动。
“宿主,你真的不去看看吗?也许是真的呢?”
“然后呢?是真的,然后我要救她吗?用我好不容易赚来的积分再去救她吗?”
“我已经因为她透支过一次积分了,然后这次又要为她赔上我所有的积分吗。”
系统不懂,“你不是说值得吗?”
“现在不值了……”
那个人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陛下了。
他的陛下单纯,有些小心机也不会令人讨厌。
他的陛下写字不好看,歪歪扭扭的和狗爬一样,没有那潇洒不羁的笔锋。
他的陛下不聪明,没有假扮贾鸣买凶杀人,让他查不到的本事。
他的陛下,在昨日便死了。
现在的那个,不值得。
黑暗中,谢樾看不见其他,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糟糕,糟糕到不敢让别人看到自己,也不敢照镜子。
临近过年,谢樾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冻的久了,嘴唇干裂,手脚冰凉。
这样下去怕是不过半个时辰便要发起高烧。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干坐在地上,愣愣地发着呆,不知在想什么。
最后安静的闭上眼睛,头靠在案桌脚旁,睡了过去。
希望梦里,全是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