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明考虑确保粮食安全,仍是当前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劝道:
“还是回来吧,我派小车接你。唐小娜案情转交市公安局,我已跟龙科长说了。”
肖秉义不甘心,一再说明:他直觉此案,系侦破本镇特务组织之捷径。
他还担心,‘雄鹰’交办寻找‘眼镜蛇’任务还没着落。如再见面,该如何回答?
朱大明考虑再三,继续劝道:
“市局意见,准备让戚本楷冒充‘眼镜蛇’,打入敌营。你马上跟他单独交代一下。”
肖秉义听罢,忙阻止道:
“朱局长,不可,万万不可。我感觉‘眼镜蛇’就在附近。他本身嫌疑还没澄清。”
“即使他不是特务,去了同样有危险。”
朱大明稍停一会,答复:
“好吧,你既然有此担忧,我再汇报一下。在没有明确答复前,尽量不要跟他们见面。”
“朱局长,我跟‘雄鹰’见面,主动权不在我啊。两次见面都在我毫无防备之时。”
“若真是他,让‘眼镜蛇’和‘雄鹰’见面。狼狈为奸,岂不是与虎添翼?”
“我有直感,戚本楷有嫌疑,只是没拿到证据。”
朱大明吼道:
“肖秉义同志,你必须回来。运粮安保工作是大事,先考虑保卫好运粮安全。”
“朱局长,我想跟龙科长交代一下叶小雪案情。小车路上不安全。我明天班车回来。”
“什么?咋又冒出个叶小雪?她是谁?我跟你讲的是唐小娜案件,不要张冠李戴。”
肖秉义纠正道:
“唐小娜原名叶小雪。建议改称叶小雪案件。”
他说罢,“啪”一声,挂掉电话。
朱大明握着电话,对着话筒怒吼:
“肖秉义,服从命令!”他发现电话没声音,摇摇头嘀咕:
“小南蛮,又犟了。”
肖秉义知道,再跟他说下去,肯定要回去。
他心里放不下叶小雪案件。另外几个案件,也时不时在脑中盘旋。
更担心被“雄鹰”冷不丁劫持,问“眼镜蛇”下落。
他感觉“眼镜蛇”与张东景案,亦或戚本楷有联系。起码有间接联系。
想起戚本楷,又忆起大火案。自然又联想到东桥头剃头店老鲁师傅之烫伤。
他打通邱小秋电话,让他去档案馆。替他查一下几大报纸。
看有没有姑孰城3月份澡堂子锅炉爆炸消息。如有,立刻告知。
他去跟龙科长介绍了案情,龙科长邀他去见叶小雪。共同跟她交代政策,打消她顾虑。
不曾想,龙科长这一想法,又救了叶小雪一条命。
龙科长其实不愿他回去,他认为肖秉义已深入进去。
人是他抓的,案发地又在横南镇。他继续处理,非常适合。
跟刘杰报告了这意思,刘杰当即通知朱大明:肖秉义侦破叶小雪案件才能回。
肖秉义估计朱大明被刘局掐着脖子同意,斯人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更想叶小雪案情有转机。山东佬听到案情有进展,肯定高兴的忘了拉脸。
门岗听说龙科长要见女病人,惊诧的问:
“刚才进去一人也称龙科长,你俩到底哪个是真的?”
龙科长愣了几秒,立刻拔枪冲向病房。
肖秉义见他奔大门,急奔后窗。
病房内,一身着军服之人背对窗户,枪指叶小雪喝道:
“‘鸽子’听说你想成仁,命我帮你完成夙愿。你有什么交代的,尽管说。”
叶小雪哀怨无比道:
“我已死过一回了,上峰为何苦苦相逼?我还有一心愿未了,想了却心愿后自裁。”
“看在战友份上,告诉我。你什么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
“找到我生父,见上一面,有几句话问他。”
“你生父是谁,我帮你转达。”
“我正因为不知生父在哪儿,才去找。你怎么帮我转达?”
“你生父姓什么?叫什么?”
“姓吴,可能是假姓。只有我能认出他,你怎么帮我?”
“我看你怕死找理由,对不起了。不杀你,‘鸽子’要杀我,我——”
龙科长敲门,室内男人惊慌失措,边按消音器,边说:
“不要怪我,我也——”
“啪——”肖秉义本想抓活的。看情势不对,抢先开枪,男人中枪倒下。
二人冲进病房,见倒地之人已断气。
龙科长惊讶的看看肖秉义问:
“不是说你打枪不准吗?今天咋一枪毙命了?”
“龙科长,我枪打不准。那是旧社会,过去时。”
“新社会,我已脱胎换骨,现在进行时。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哦。”
他说罢,看向叶小雪,很是吃惊。
她面无表情,出奇的镇静,一副见怪不怪之神态。
仿佛刚才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谁也不睬,无声躺下,紧闭双眼。
肖秉义瞅一眼龙科长,意思很明白:她已无所谓了。
护士进门劝道:
“病人身体虚弱,需要休息。请二位同志出去。”
二人将死者拖出门,仔细看看,都不认识。
龙科长感到奇怪:
“肖秉义,她进野战医院非常秘密。特务怎么知道的?难道我们被跟踪了。”
肖秉义心说,几千潜伏特务,遍布城市角落。这有什么奇怪的?
但也奇怪,她转院时。他特别注意车后是否有车跟踪。没有发现呀?谁要灭口?
耿毕崇是怎么知道她在解放军野战医院?回去得找他解开这个谜。
他想了一会,建议道:
“龙科长,叶小雪已暴露。特务没完成任务,还会派人来杀她。”
“也说明她知道特务的秘密,保护好她,破案才有希望。能不能请你加强保护措施?”
龙科长点头道:
“我也考虑这个问题,放心吧。我还想来一个将计就计呢。”
肖秉义点头称是,却不料龙科长要他先回去。称朱主任急等着他回去,肯定有急事。
肖秉义知道不回不行了,第二天班车回到小镇。迎面走来笑嘻嘻的柳蕙。
他立刻掉头回避,岂料柳蕙紧追不放。一直跟到他办公室,还关上门。
“肖秉义同志,你为啥躲我?我会吃了你吗?”
柳蕙竖着柳眉,坐下不满的问。
“哪里,我是怕光芒四射的柳姑娘,刺伤我的眼睛。避光哦。”
肖秉义对她再也不是见面就心慌,反而还能心定气闲,拷打她几句了。
“哎,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她环顾左右,轻声问:
“张小曼究竟是死是活?”
肖秉义不敢透露真情,一副苦恼相:
“不知道,昨天离开医院时。医生一个劲摇头,恐怕死多活少了。”
柳蕙接着问,声音更低:
“我还是好奇,你那天听说我是保密局少校,为啥反应那么强烈?是不是不忍心看我一条道走到黑?”
肖秉义沉默一会,忽而笑道:
“哪里,我都走在黑道上,哪有资格管别人?”
“也好,有个漂亮妹子陪我走夜路,不需要吹口哨壮胆了。老特务保护新特务,岂不更好?”
“现在我俩是一丘之貉,一对活宝。干脆夫唱妇随,如何?”他信口拈来。
“大胆,你竟敢调戏上峰,不要命啦?”柳蕙故作嗔怒道。
“我这条烂命,你随时可以拿去。反正你也没少杀人。”
“实话告诉你吧,我父母看上你啦。要我拿下你,请你做好精神准备哦。”
“我想,我俩结合,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终于达到你要求了。”
“报复你,最好是娶你回家。你再杀我,谋杀亲夫的名声,让你在小镇混不下去。”
“嘿嘿,我这是借刀杀人,利用封建礼教杀人。哈哈哈!”
柳蕙忽然兴致勃勃得问:
“是你父母看上我,还是你看上了我?”
肖秉义瞄她一眼,却也奇怪。自从得知她是特务,咋对她一点兴致都没了呢?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漂亮还是那么漂亮。准确的说,比之前更漂亮了。遂调侃道:
“我第二眼就看上你了,正好你又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家二老面试,你已被录用了。”
柳蕙沮丧道:
“你第二眼才看上我?第一眼看上谁了?不会是周小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