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放值回谢府又先去陪了祖母一会,而后才回的庭兰居。
他刚沐浴完随意换了身牙色寝衣,刚出来,便见屏风之后站了他的丫鬟。
“怎么了。”
谢凌越过她,便要走到书架前找出近日他常看的一本笔谈出来。
“有事便说。”
他不习惯屋里有旁的人,这让他很是烦恼,因他很快就要娶妻了,就怕之后娶的发妻他也不习惯她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书瑶站在边上,垂颈道,“回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子之前让锦绣坊给表姑娘定做的嫁衣,已经做好了,不过……”
“只不过眼下表姑娘的婚事早已取消了,又不可能表姑娘此刻尚在闺阁,庭兰居还把这嫁衣给表姑娘送过去,所以奴婢过来便是要问问公子它该如何处置?”
书瑶面露为难。
这事实在难办。
先前府中事多,还发生了陈世楼在谢家大闹的事,故此她早就把锦绣阁嫁衣给忘了。
而阮凝玉退婚以后,谢凌也没有过来嘱咐叫锦绣阁别做嫁衣了。
所以今日锦绣阁的人将嫁衣做过来时,她人也是错愕的。
想到那嫁衣的精贵程度,书瑶颤了一下,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黄金……
而这可是定制之物,量身定做的,成品一出,便绝不可能退了。
书瑶有些心疼。
谢凌在书架上寻书的动作一顿,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将笔谈取下来,坐在了椅子上翻看。
过了一会,男人才道:“嫁衣呢?”
“正放在储物阁里呢。”
谢凌道:“拿来给我看看。”
书瑶虽疑惑,但没多想,便听他的吩咐将原本要送给表姑娘的嫁衣给带了过来。
见酸枝托盘放着嫁衣,男人什么也没说,便让她出去。
书瑶只好退出屋子。
谢凌坐在椅子足足好久,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连垂落的墨发都被勾出清冷的光泽。
过了好久,他才伸出手抚摸了下嫁衣。
这是件苏绣嫁衣,其上绣了凤凰、鸳鸯、牡丹、石榴花等图案,处处都细密地金线。
昏黄的灯烛照出红色缎面,显得更加华丽精致。
谢凌抚摸嫁衣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他是见过表姑娘穿嫁衣的样子的。
当时她在婶母院子里被逼试嫁衣,当时屋里谢易书也在,而他……也看到了。
他这才发觉,原来那一幕在他脑中的记忆是这么深刻,他一闭眼都能回忆起那时的细节出来。
她细细的眼尾未染任何脂粉,素颜朝天,发上也无任何朱钗,就这样素净地穿着一袭火红嫁衣,却便倾国倾城,绝色生香。
在她身上,谢凌才能品出淡妆浓抹总相宜这句话的韵味来。
谢凌在冷清的月光下淡淡望着托盘上的精致嫁衣。
他忘了,阮凝玉也是迟早要嫁人的。
不知为何,他很抗拒在脑中想象她身披红装嫁人的画面。
谢凌很快让人将嫁衣收了起来。
因约了白日那位同僚去京城的闲云楼喝酒,男人又换了身袍子出了府。
然而不料今晚的街道格外热闹,路上堵车了。
很快刚从附近藏宝阁出来的人便认出了这是他谢玄机的马车。
那人接近了车窗,轻敲两下,笑道:“这不是谢状元的马车么?”
谢凌认出这是外头的是陈贺卿,想到对方一直想拉拢他成为安王的人,拧了眉,但还是撩开了帘子,淡漠道:“陈大人,好巧。”
然而对方却听不出他话里的疏离。
“是好巧!明日不是沈小侯爷的生辰么?我刚给世子挑完生辰礼出来,没想到就这么巧地碰上了谢大人。”
只见男人身后跟着一捧东西的小厮,果真如对方所说,是来身后的藏宝阁买东西的。
陈贺卿摇着扇子,笑眯着眼道:“看样子谢大人是要去前面的闲云楼,不如跟我喝几杯叙叙?”
对方是难缠的狗皮膏药,谢凌眉拧得更紧,刚想要随意寻个借口将陈贺卿给打发走时,却见对后身后紧跟的小厮用托盘拿着个贵重的礼物。
想来这就是陈贺卿给沈景钰准备的生辰礼。
谢凌刚要移开视线时,却觉得夜里小厮怀里的红色轮廓和光泽有些熟悉……
那艳如鲜血的树枝,他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谢凌这时又侧过眸看了过去。